十八，9月7日（4）

门开了，阿娟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文华面前，双手奉过来一把带套的手枪，道：“文督察，这是局座的配枪，他说送给你了，局座对你可真是器重。”一句话又让文华受宠若惊大为感动，她犹豫了一下，先对着阿娟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郑重地伸出双手把枪接过去。其实毛人凤的配枪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保密局上上下下都配带同一款手枪——枪牌撸子，但毕竟这把枪是局长佩带过的，自然也就多了一层含义。

“这大半夜的，实在找不到军装，我跟你换下衣服，你就先将就一下吧，等到了那边去领两套合身的。”阿娟说完便动手解开衣扣，林夕将椅子挪动一下背过身去，阿娟嗔道：“林夕，你装什么相？我们俩换个衣服你用得着这样吗？你是没看过她还是没看过我？！”见文华露出一脸迷惑，她笑了笑，对文华解释道：“我曾跟他做过一个多月的相好，你说他这不是装相么？”

文华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探问：“那你们现在......？”阿娟冷哼一声，“早就不是了，自从那个叫林娜的一来，他就把我给甩了。那个没良心的，当初人家对他那么好，他说不要就不要了。”林夕回头瞟她一眼，戏道：“你就感谢我吧，要不你能转到内勤在先生身边做事？”阿娟又‘哼’了一声，道：“话是不假，但人家就是不服气嘛，你就说吧，你那个林娜哪地方比我好？凭啥她一来就把我给甩了？害得人家白欢喜一场。”

换完衣服阿娟就走了，文华上上下下看看自己，说真的，她非常喜欢这身装束，因为这样才象一个军人，只可惜屋里没有镜子供她陶醉。她踱到林夕近前，林夕笑呵呵地看着她，她也抿着嘴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看着林夕，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了，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逃避了林夕的目光。

毛人凤把阿秀和阿海叫进办公室，问他们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文华监视林夕吗？”两个人都摇了下头，毛人凤道：“我告诉你们俩一个事情，前不久，林夕往西柏坡派去了四名刺客，昨天我们在那边的人传回消息，说那四个人刚进共区就被共党全抓了，这说明在我们内部有共党的奸细。”

两个人不禁惊讶地互视一眼，阿海道：“先生，您该不是怀疑林夕吧？”

毛人凤：“从表面上看，林夕的嫌疑最大，因为除了机要室，就只有他知道那四个人的真实姓名。”

阿海：“那应该还有其他可能吧？”

毛人凤：“有，一种情况是那四个人中有内奸；再一种情况是李云飞，因为那四个人都是他训练出来的，他天天跟他们在一起，很有可能会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还有一种可能......可能是林娜，因为林夕的东西只有她有机会偷窥到。”

阿秀不解地问：“既然先生怀疑他们三个，那为什么还要把他们都派往锦州？”

毛人凤阴阴地皱了下眉头，“让他们离开南京我才好调查他们，今天我会派人全面调查李云飞和林娜，至于林夕，就只能由你们两个一内一外秘密进行调查了，你们两个明白，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两年前，有个共党的叛徒说在我们军统局总部里有一条共党的青蛇，我真希望不要是他呀！”

阿秀：“我觉得您应该把林娜留下，她跟林夕关系密切，也许会从她身上有所收获。”

毛人凤晃了一下头，“林夕这个人心思缜密心狠手辣，如果他真的是共党，是绝对不会让林娜知道的，换句话说，如果林娜真的发现了什么，她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现在没有留她在南京的必要，当需要她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她回来，现在嘛，还是先以调查为主。”

阿秀又道：“文华是不是太嫩了一点？她能监视得了林夕吗？”

毛人凤：“那你说，我是让你去还是让阿海去呢？换别人都只会讨好他，哪里还会监视他？文华至少可靠听话，不会唬弄我，其实我也只用她的一双眼睛，只要她把林夕在那边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我就行了。”

林夕和文华赶到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机场的哨卡外坐着五个身穿美式野战服的特工，车子一停，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待林夕从车上下来，队长李云飞高喊一声：“集合！”音落，五个人迅速地排成了一行。林夕走到他们面前，李云飞敬礼道：“特别行动队队长李云飞率全体队员向林长官报到！”

还完礼，林夕走到李云飞面前向他伸出手，“原来是你带队，看来毛先生是有意要把咱们这两只蚂蚱拴在一起了。”李云飞握住林夕的手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回道：“很高兴能够跟林科长继续共事。”李云飞，是保密局里唯一一个对林夕武艺枪法不服气的人，他以前给戴笠做过贴身保镖，戴笠出事的时候他刚好有事没有随行而幸免于难，后来毛人凤把他调到了特训基地去做了教官。李云飞和林夕曾经比试过一次拳脚，两个人打了个平手，但李云飞是有所保留的，林夕心里也清楚。李云飞和林夕也是工作上的一对搭档，林夕负责暗杀工作，而李云飞正是为他训练杀手的那个人。

林夕放开李云飞的手走到下一个面前，这是一个二十多岁身体矫健又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马上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长官，我叫张扬，中尉，狙击手。”林夕冲他微笑着点下头，然后走到下一个面前，这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面目狰狞的家伙，“报告长官，我叫郑刚，中尉，司职刑讯。”林夕忍不住笑出了声，扭头向李云飞道：“你是真会挑人啊，就他往那一站，胆小的都不用上刑。”李云飞淡回一声：“是局座挑的。”第四个是一个身体单薄的年轻人，看样子还象个孩子，“报告长官，我叫李四，少尉，擅长妙手。”林夕将手掐在李四的肩上，果然稍一加力他就痛苦地咧开了嘴，林夕刚要放手，却忽觉李四肩膀微微一晃，竟然从林夕手里滑了出去。“你多大了？”林夕问了一句，李四回道：“报告长官，其实我都已经十九了，就是长得嫩了点。”最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特工，林夕走到她面前，她竟然咧开嘴笑了，兴奋道：“报告长官，我叫林娜，少尉。”林夕不禁也笑了，抬手为她正了一下军帽。

林夕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文华，然后又简短地训了几句话，正准备带领一行人进入机场，又一辆轿车行驶到哨卡前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少将军官，林夕忙扭头看去，原来正是准备去就任东北剿总锦州第二处处长的江伟。

第二处也就是情报处，虽然也在剿总司令部的编制之内，但却是隶属于军统的机构，军统分家以后，第二处由国防部第二厅领导受保密局督导，由国防二厅任命处长主要负责对外侦察搜集情报，由保密局委派随军督察员主要负责内部的保密防谍。林夕和江伟说起来还是颇有渊源的，所以提起江伟也就让毛人凤想起了林夕，虽然二人早在十二年前就认识了，但这些年里也没见过几面，更没打过交道，所以现在也仅限于最普通的相识。江伟的军衔比林夕高，所以林夕急忙放下手提箱主动走过去向江伟敬礼打招呼，二人寒暄几句之后，便一起验证进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