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101宿舍。
尽管两个班长不在位,但是二班在副班长陈进文的带领下,严格执行班长宗儒麟的命令,有的人在看条令条例,有的人在练习叠被子。
而三班则不同,他们除了看书的和叠被子的之外,还有的人正倚靠在床架上打着瞌睡。
对了,他们三班还没有指定副班长。
“同人不同命啊!”刘强富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小声嘀咕。
“少说这种牢骚话,要是被班长听到,可不得了。”陈进文提醒道。
他是新兵二班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虽然编号是202,但是他在二班人的心目中,俨然已经超过刘强富,成了201。
“停了停了,二班的人赶紧把被子整理好,中午我们练练定型,时间半个小时。”一巴掌推开宿舍门的宗儒麟扬起手,“这副扑克牌,就是为你们而准备的。”
二班的人戴帽子扎腰带站成一排后,宗儒麟给他们逐个调整军姿,尔后,这副扑克牌就被分发到所有人的以下部位:作训帽、嘴、后脖颈、两个食指、膝盖处......
“当听到立正的口令时,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伸直,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宗儒麟嘴里不断重复着动作要领。
“报告,我的扑克牌掉了。”
“报告,我的也掉了......”
二班好几个人都在喊报告。
“不要紧,掉一张扑克牌,定型时间增加五分钟。”宗儒麟说得甚是轻松。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宗儒麟用力拍了拍梁荆宜的后背说:“小伙子啊,zz难道还有这么冷,你是不是在hb老家被冷怕了?你看看你,缩着脖子,好像一只缩头乌龟。”
梁荆宜苦笑道:“班长,我也不知道。”
宗儒麟冷笑一声,他右手一把抓在梁荆宜的屁股上:“夹紧点夹紧点,这个部位要使劲。我明天让你感受一下,阅兵的训练方式。”
定型半个小时,结果大家被宗儒麟罚来罚去的,罚到连值班员吹哨通知“准备训练”了,宗儒麟这才收了扑克牌,放弃了折腾。
夜里十一点半。
四个五百,二班大部分人自然是不能顺利完成的,他们在地板上,或趴着、或躺着等待班长宗儒麟先睡着,然后,自己再......
小年青们入伍没几天,小聪明倒是耍得挺溜的。
“睡着了。”梁荆宜蹑手蹑脚接近班长的床铺,并持续观察了至少十秒,确认班长是真睡了,他才发出信号。
“动作轻点,上床了兄弟们。”陈进文小声说。
作为“临时副班长”,他还是敢于“负责”的。虽然他个人的体能不错,但是一人好,并不等于全班好。为了与处于弱势的大多数人打成一片,他不得不考虑与大家风雨同舟。
突然,宗儒麟咳嗽了两声。
刚刚准备上床的几个人,迅速摆开阵势,一通猛如虎的操作。
梁荆宜手拉着上铺的铁拦杆做着下蹲,其实,他连五百个俯卧撑都没有完成;而姜贵永的表现显得夸张,他叉着腰,张开大嘴用力喘起了粗气......
等了大概两分钟后,宗儒麟没动静,几个人才爬上了床。
关于班长夜里咳嗽的问题,二班的人第二天也讨论过,大家一致认为,那是由于班长抽烟过多的缘故,并非是他故意想吓唬人。
再说了,班长每天也是累得够呛,白天要组织训练,晚上还要站岗,他的休息时间比新兵还要少。
凌晨一点半。
“班长班长。”
“怎么了?”
“我尿床了。”姜贵永这次没有结巴,他的怀里抱着被子,站在宗儒麟的床铺前。
“被子也尿湿了?”宗儒麟感觉难以置信。
“湿了。”姜贵永还抖抖被子。
“我考!”宗儒麟被尿骚味薰得瞬间精神了,他穿好衣服和拖鞋,又低头看了看手表,“特么的一点半。”
101宿舍里有人醒了,包括睡在他斜对面下铺的刘强富。
“姜贵永和你晚上挤一挤,等出操回来,你俩把床铺调换一下。”宗儒麟走上前,推了一把刘强富的肩膀,“往里面睡一点。”
刘强富识趣地往里面挪动了一个身位,而姜贵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睡呀!”宗儒麟示意赶紧的,这个时间点正是睡觉的黄金期。
“班长,我没有秋裤换了。”姜贵永指指裆部,那里湿漉漉的一大片。
“我拿给你。”宗儒麟转身去储物柜取了一条秋裤,“大马裤我没有多余的,你就挂空档吧!”
结束早操回宿舍整理内务,刘强富自觉地搬到班长的上铺,而姜贵永则是睡到了下铺。
关于姜贵永再次尿床的消息,宗儒麟这次没有选择自行消化,他报告给了排长姜子军,而姜子军又将实际情况,第一时间上报到连部。
利用上午训练休息的间隙,姜子军和宗儒麟一起找姜贵永了解情况。
刚开始姜贵永还支支吾吾有所隐瞒,他甚至撒谎说:尿床是因为这两天晚上熄灯后搞体能累了,再加上喝水过多而导致的。
宗儒麟听他这么一胡说,马上一脸黑线,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姜子军眼尖,他发现不对劲,赶紧推了宗儒麟一把,让其先消消火,最好是选择回避。
虽然姜子军跟着一班睡在营直的宿舍,但是新兵班晚上猛搞体能,他心里自然有数。
再说了,此时找姜贵永的目的,是想了解他为什么会尿床?至于晚上搞不搞体能,搞得有多猛,搞得有多久,完全可以忽略。
“尿床这个事,可不能开玩笑的,我当兵快十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姜子军低声叹了口气,尔后一脸严肃地说,“姜贵永,中午你不要吃饭,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做手术。”
“做手术?我......我......没有病。”姜贵永急了,说话又恢复到结巴的状态。
“尿床这个病呢,那是要开刀的。”姜子军伤感地右手掩面,“如果治不好的话,可能还会影响下一代。”
“排长,尿床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不会影响下一代的。我爷爷有,我爸爸有,我哥哥有,我也有。”姜贵永坦白了,他还说自己结巴的毛病,当地的医院检查过,说是神经质的属性,时有时无,和尿床一样,治不了。
十九岁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经过姜子军这么稍微一恐吓,他就“竹筒里倒豆子”将实情给和盘托了出来。
“二班长,你班里的兵你自己带过去问。”姜子军朝站在十米开外的宗儒麟招招手。
宗儒麟跑过来,先是看了看低头默不作声的姜贵永,后又转头喊了声“排长”。
“家族遗传。”姜子军俯在宗儒麟的耳边轻声说,他知道手下的这个班长需要什么。
原来姜贵永尿床这个病,他们老家村里的干部和镇武装部的干部,都是知道的。
他老家所在的村子,农户基本上以种植苹果为生,所以各家各户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村子里适龄青年都不太愿意去当兵,这也就导致镇武装部分配下来的名额,经常性的完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