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调查的?”中野云子奇道。
“你不记得我让张金去我姐家的事了?”林创问道。
“哦,你明着派他去吴宅,暗里却是派人调查此事去了?”
“当然。”
“为什么不明说?为什么非要暗中行事?”中野云子追问道。
林创摊了摊手,没有回答。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还用回答吗?
“课长,当时是李副主任主持呢。”石贡仙子提醒中野云子道。
“哦,明白了。”中野云子得石贡仙子提醒,一下子明白过来:“林局长,这你就不对了。之所以叫上你一块破案,大家应该精诚团结,畅所欲言嘛,藏一手就不地道了。”
“嘿,你这话说的。我干嘛呀,显摆我比李副主任高明?还是替他人作嫁衣呀?”
“你怎么能这么理解?”
“官场上就这么勾心斗角。”
“那你又为什么暗地里派人调查?看热闹就行了呗。”
“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二嘛,也是为你和仙子小姐考虑,如果李副主任真破不了案,我可不会看着你们被机关长责罚。毕竟傅筱庵不是小人物,影响太大。看热闹也要有个度不吗?”
“得了吧你。为机关长考虑我信,为石贡少佐考虑我也信,为我考虑?我可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往坑里推我就不错了。”
中野云子心里其实是信林创的话的,但她就是不说好听的。
“这你就不厚道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我和你只是斗嘴罢了,你还当真以为我会坑你?你要真这么认为,那以后我就跟你正二八经,一句玩笑话不开,行不行?”林创无比正经地说道。
“行了,行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不?”中野云子很怕林创就此和他生分了,所以赶紧顺着他。
“就是,谁和谁开玩笑那是有定数的,你见过我跟谁这么说过话?那是亲密而不是嫌弃好不好?”林创道。
“谁跟你亲密?少来这一套!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谁知道哪个是真的?”中野云子对林创这番话很受用,虽然还是斗嘴,但嘴角是含着笑的。
“哈哈哈……,好了,中野,林桑真没拿你当外人,说实话,我对你们这种关系是非常羡慕的。只因没有隔阂,才会出言无忌嘛。”犬养健笑道。
石贡仙子在一旁连连点头。
“机关长,你别替他说话了,我知道他,什么为这个考虑,为那个考虑的?也只有石贡少佐这样的无知少女会信他。他是不肯替人作嫁衣!”中野云子忙道。
“狗咬吕洞宾!”林创道。
“你才是狗呢。”中野云子立即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别斗了,林桑,接着往下说。”犬养健赶紧制止。
“机关长,我已经说完了。”林创道。
“说完了?那还犹豫干嘛,抓人吧?”中野云子道。
“不不不,不能抓人。”林创赶紧阻止。
“怎么不能抓?”中野云子问道。
“你问机关长。”林创道。
“机关长,不能抓吗?”中野云子问道。
犬养健身子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琢磨了一会儿,再睁开眼,问林创:“林桑,你的意思是,不是军统所为?”
“应该不是。”林创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两个原因:一是杀人方式太过温和,我早就说过的,军统不会用这种方法杀人,他们会用更激烈的手段,以达到所谓‘震慑汉奸’的效果;第二,傅升源、大姨太太、小梅、郑延生、郑延寿很显然不是军统特工,若是,那他们会用其他方法,比如下毒等,岂不是更方便?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搬掉这个阻碍他们双宿双飞最大的障碍的目的之外,还有嫁祸于傅生白和二姨太太的目的;第三,如果傅升源等不是军统特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军统特工策反。可是,要达到策反傅筱庵的老管家和一个个小老婆,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代价也不会小,难度很大不说,云子小姐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知觉。”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会有知觉?”中野云子道。
“因为,傅生白是你的人。”林创道。
“别胡说了,他怎么会是我的人?”中野云子一惊,但特工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否认了。
“行了,知道你没拿我当自己人,不要遮掩了。他在书房的时候,一共瞟了你三眼,那种眼神是瞒不过人的。还有,傅生白一个留洋学生,到哪个医院不是抢手的人才?他会安心做傅筱庵的家庭医生?”林创问道。
“瞟我三眼你都观察到了?”
“当然,我是干什么的?察言观色是我的本能。”
“对,忘了,你是……那啥是吧?”中野云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二人都避免提起“老军统”三个字。
这是林创的忌讳,能不提尽量不要提。
“你错了,林桑,重光堂对你没有秘密可言,你是我们的朋友嘛,怎么会向你隐瞒呢?”犬养健不满地瞥了中野云子一眼说道。
中野云子会意,当即说道:“是啊,怎么会对你隐瞒呢。林大局长,不要疑心太重哟,傅生白瞟我三眼,那是本小姐的美貌惊人,嘛,是不是?”
“是,你说得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假。不过,你的身份是特高课课长,我都不敢惹祸你,他傅生白向你抛媚眼,找死啊?”
“嘁,你不敢?别装得跟小老鼠一样了,你胆子太大了!傅生白大概也跟你一样,色大包天,他哪里知道死不死的?再说了,我不是也没有生气吗?相反,我觉得人家比你英俊,很有好感,所以,他可能误会了吧?”中野云子解释道。
行了,不用再往下问了。
她和犬养健这么费力地解释,就说明了一切。
“行,傅生白不是你们的人就好办了。”
“你想干嘛?”
“我弄死他我!”
“干嘛要弄死人家?”
“他向你抛媚眼就不行!”
“跟你有啥关系?”
“嘿嘿,我是你的护花使者,谁敢看你,我就把他弄死,看以后谁还敢当着我的面,跟你眉来眼去。”林创嘿嘿一笑,又不正经起来。
“姓林的,别胡说八道,什么眉来眼去?太难听了。还有,你别无事生非啊,傅生白不是一般人,是傅市长的堂侄,咱们得尊重一些。”
“行,我好好尊重尊重他!”
林创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中野云子和犬养健对视一眼,均被林创话里的寒意给惊着了。
他们知道,林创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行,随你吧,无关紧要。”犬养健看了中野云子一眼,淡淡地说道。
只这一眼和这一句“无关紧要”,中野云子就知道,傅生白完了。
当然,她不会傻到让他落到林创手里,傅生白的生死只能由自己掌握。
“林桑,你的意思是,既然不是军统作案,就放过傅升源?”犬养健接着问林创。
“我以为,别说不是军统,就算是军统所为,此案也不宜大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机关长可听可不听。”林创“真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