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吗?我不想得罪军统,也不想得罪傅家人,你让我主持破案,这两家乐意吗?军统咱不说了,跟我算是有仇,得罪就得罪了,傅家呢?傅太太不想让我们验尸,逼走了李副主任,我要坚持验尸,也不好是不是?人家傅市长尸骨未寒,就不尊重家属意愿,让外界怎么看我?”
“你的意思,尸必须验?”
“当然了,这是李副主任主持,要我,早就验尸了,哪有到现在还搞不清死亡原因的?”
“林局长,我和仙子小姐不行,破案不是专长,如果给我们一些时间,或许我们会把这个案子破了,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啊。你就别推辞了,要不,让犬养机关长给你打电话下命令?”
“云子小姐,你这样很不好啊,好歹也算是特高课课长呢,怎么跟小孩一样,出了事就找家大人?”
林创翻了一下白眼说道。
他这番话把中野云子也气得真翻白眼:“姓林的……”
“姓林的,你气我是不是?”中野云子怒道。
林创不理,扭头看向一边。
中野云子见林创这副样子,感到很无奈。
不过,她很快就转怒为喜,扭着屁股走到林创面前,一脸媚笑地说道:“林局长,林老板,林先生?”
“干嘛?”林创警惕地看着她。
“是不是想尿尿了?”中野云子说着,手伸向林创裆下。
林创看到她纤纤玉指,心中一阵恶寒,“嚯”地站起来:“不不不,不想,不想。”
“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林创赶紧说道。
“姓林的,你就是头懒驴!非要我使绝招才行是吧?”中野云子白了林创一眼。
“驴?你这比喻不对,我可没有那么……。”林创道。
一听这话,石贡仙子在一旁吃吃地笑了。
“抓紧干活!”中野云子叱道。
“行,我先和傅太太谈一谈验尸的事,要是谈不妥,用强的事还是你来。”
事已至此,林创也只有接过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摸清真正的凶手再作下一步打算吧。
“行,你当好人,我当恶人。”中野云子答应了。
“傅太太,我是丨警丨察局长林明,傅市长遇害这个案子中野课长交给我主办,我想和你谈谈。”
林创没有把傅太太请到书房,而是和中野云子、石贡仙子一起下楼来见。
见面地点就在客厅。
“早闻林局长大名,劳你费心了。”傅太太欠了欠身子,礼貌地说道:“只要不动遗体,什么都可以谈。”
林创面露难色:“不好意思,还真就是要谈验尸的事。”
“不行,坚决不行。”傅太太头摇得像拨浪鼓:“林局长,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让他尸骨不全了。”
“傅太太,请您听我把话说完。”林创耐着性子说道:“为什么我们要坚持验尸呢,并不是我们不尊重傅市长的遗体,相反,正是因为我们和他有着深厚的友情,所以才坚持验尸,这一点,还请傅太太谅解。”
“林局长,听你的意思,坏他的身子还是尊重他了?”
“正是。”
“恕我愚钝。”
“傅太太,有三点原因。”
“愿闻其详。”
“一,不验尸就不能确定其死因,破案难度增加。傅太太,我可能肯定地说,傅先生极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当然,也不排除自然死亡的可能。您跟他伉俪情深,难道希望他在天之灵含恨不宁?二,凶手极有可能就在你的家人里面,不把他查出来,今后你的日子就将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傅太太,您也不希望时刻提防着身边每一个人吧?就好像每天都有一只充满敌意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你,那日子还怎么过?”
第三条原因还没说出来,傅太太就被林创给说动了。
是啊,死者如有灵魂,被害身死,如不能把凶手查出来,肯定是含恨不宁啊。
另外,林创描绘的那副场景确实令人恐怖,谁愿意每天都有一只眼睛盯着?还是充满敌意的眼睛?
就算把老大和老二赶出傅府,那其他人呢?听这位年轻的局长的意思,不排除府里其他人的嫌疑啊。
“林局长,第三呢?”傅太太想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傅太太,傅市长职高位显,他的辞世,肯定会惊动上海滩,甚至全中国,不消说,葬礼一定非常隆重。试想一下,葬礼上如果有人问死因,您如何回答?如果说是自然死亡,会被敌人笑话;如果说是被害,那凶手何在?如果这都不能给人清晰的回答,置身故的傅市长于何地?又置中野课长和犬养机关长的脸面于何地?”
傅太太听了,细一想林创这含蓄的话意,当即大悟,心道:“是啊,林局长说得没错。这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事,如果不答应,日本人也会来硬的,到时候难看的终究是自己。”
想到此,对林创好感大起,道:“林局长,是我想左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终究是目光短浅,只想着筱庵的遗体不被破坏了,没想这么深远。可恨李士群,要早这么解说明白,我何至于弄这么大动静?谢谢,谢谢。”
林创听她如此一说,心下一松:“傅太太,不必客气,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请您放心,我会知会法医,让他小心行事,尽量不对遗体造成大的伤害。”
“谢谢林局长。”
中野云子见事情这么快这么平和地解决了,不由佩服地看了林创一眼,心道:“这家伙不正经是不正经,要是正经起来,这能力真是没比的。”
“仙子小姐,请吧。”林创冲石贡仙子摆了摆手,石贡仙子会意,当即起身,去安排了。
“傅太太,我还有两个问题。”林创道。
“林局长请讲。”
“第一个问题,傅生白说没说过,曼思陀这个药有什么忌讳?”
“说过,他说这个药是刺激心脏的,最好是休息前吃。另外,吃药后不能喝咖啡,说咖啡会刺激药性发挥,心脏会受不了。”
“好,第二个问题,客厅里的暖瓶,是谁提来的?傅市长的卧室里,没有暖瓶吗?”
“暖瓶?”
傅太太回头看了身后的侍女一眼:“小梅,是谁提过来的?”
“是……是我提来的。”那叫小梅的侍女迟疑了一下说道。
林创看了一眼,这小梅名字听起来年轻,实际也不小了,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
“卧室里平时都有暖瓶,小梅每天都换新水。”傅太太接着说道。
“那,二姨太为什么还要到楼下倒水?”林创问道。
“是啊,为什么?小梅,你知道吗?”傅太太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是这样的,上午我去老爷房里送暖瓶,不小心碰到门上,把暖瓶弄碎了。我想,楼下只有三个暖瓶,要是再给老爷房里留一下就不够用的了,就没有再放。”小梅说道。
“好,我知道了。”林创眉头皱了几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心道:“小梅也是其中一环啊。”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对中野云子说道:“我先让人给我姐说一声去,她等我吃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