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有只小柜子,柜子上放着他的眼镜和一只水杯,水杯里有一半的白水。
再看门窗都是紧闭,窗帘拉着。
林创向中野云子一伸手,中野云子会意,把手上的白手套脱下来,递到林创手里。
林创戴上手套,先看了看门,发现完好无损,再走到窗前看了看,发现插销也是完好无损。
他回过身,拿起那只玻璃水杯看了看,发现里边的水有点轻微混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他敢肯定,傅筱庵的死,肯定跟这杯白水有关系。
也就是说,谁把这杯水送进来,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林局长,你有什么判断?”中野云子问道。
“李副主任在此,哪有我发言的道理?还是请李副主任讲吧。”林创推辞道。
“李副主任,你讲一讲你的看法。”中野云子看向李士群。
“好,那李某就不客气了,抛砖引玉吧。我有三点看法,第一,此事发生在艳电刚刚发表之敏感时期,肯定是军统特务所为,也就是说,肯定是他杀而不是自杀或者正常死亡;第二,现场无打斗痕迹,肯定是家贼所为;第三,病从口入,肯定跟傅市长生前入口的食物、药物或者这杯水有关系。”李士群自信地说道。
林创听了,心中暗赞:“不得不说,李士群这家伙很有几分本事。”
“林局长,你说呢?”中野云子问林创。
“跟李副主任判断的一样,没有新的补充。”林创哪里会抢李士群的风头,再说,他要替真正的凶手遮掩,哪能说真话?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从傅宅的下人入手,展开调查。”中野云子道。
“把人全抓起来,刑讯室里没有不开口的。”林创建议道。
“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粗暴。”中野云子否定了林创的建议。
“为什么?”林创心道:“狗改了吃屎了?”
“傅先生的下人基本都是他的族人,或者是傅太太的娘家人,无缘无故不能动刑。”中野云子道。
“嗨,族人和娘家人再近,也不比丈夫亲啊。”林创感觉这事很无所谓,而且,傅筱庵已死,还顾忌个屁啊。
“林局长,傅太太的弟弟是我师叔。最好不要弄得血淋淋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李士群开口道。
“噢,明白了,投鼠忌器啊。”林创道。
“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直白?若是这么简单,还用让你参与?”中野云子听林创说得难听,使劲剜了林创一眼。
“好吧,好吧,算我没说。”林创摊了摊手。
“李副主任,这个案子你主查吧,毕竟牵涉到你师叔,你和傅太太有这个渊源,有些事好说,查起案来也方便。”中野云子转向李士群道。
“义不容辞。”李士群慨然应允。
“那我就告辞了,二位,再见。”林创一听这话,抽身就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在这儿陪着,机关长说了,让你全程参与,若是李副主任办不下来,你就得接手。”中野云子伸手挡住林创的去路。
“云子小姐,破案最怕别人干预,这你不晓得?”林创不耐地问道。
“没说让你干预,你只带耳朵和眼睛,没带嘴巴,明白?”
“那行,我答应你,不过,云子小姐,你要陪着我。”
“干嘛?”
“不干嘛,我想和你深入交流交流。”
“行。”中野云子,翻了一下眼皮,鄙夷着说道:“那就交流交流呗,谁怕谁?”
“李副主任,你开始吧,云子小姐说了,我们只带耳朵和眼睛,没带嘴巴。”林创说道。
“好。”李士群应了一声,命万里浪:“门口加强警卫,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
“是。”万里浪应了一声,快步下楼。
“三位,书房请。”李士群一伸手,让了一下中野云子、石贡仙子和林创,当先带头往书房去了。
中野云子在前,林创在后,林创紧走两步,趁人不注意在中野云子幸感的屁股上轻轻摸了一把。
中野云子没有回头,用手打了一下林创的手背。
书房里有一张书桌,若干把椅子,李士群请中野云子坐主位,中野云子没坐,和林创坐到一边,石贡仙子坐到林创身后。
李士群没再让,就坐到了书桌后面,命一名手下当书记员,吩咐另一名手下:“把傅升源叫来。”
“是。”
那名手下应声而去。
“傅升源是谁?”
林创悄悄趴到中野云子耳边问道。
“傅市长的管家,也是他的族人。”
“哦。”
二人说话间,一名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
林创一看,此人四十岁上下,很精干,进来的时候面带戚容。
“傅升源,认识我吗?”李士群开口问道。
“认识,特工部李副主任是吧?”傅升源回道。
“是,我是李士群。傅市长在世时,我曾经来过贵府一次,也只见过你一面,傅管家记性很好嘛。”李士群板着脸说道。
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语气和神情,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威压。
“李副主任说笑了,您是来过一次,可同住在警政大院,远远地见过您可不止一次。”傅升源答道。
“哦。傅升源,我奉犬养机关长和中野课长之命,负责调查傅市长被杀案,请你配合,没问题吧?你先说一下你自己的情况。”李士群问道。
“当然没问题,李副主任。我是府里的老人,跟了老爷二十年了,名为主仆,其实跟父子没什么两样。我娶妻生子,父母发送,都是老爷替我操办的,这种恩情,我是一辈子也还不清。老爷死了,我比谁都难受……。”傅升源说着,似乎触动了情肠,竟然又抹开了眼泪。
“等我问完话,你下去再哭。”李士群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是,李副主任。”
“府上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你具体讲一讲。”
“除了老爷太太,还有大姨太太、二姨太太,三名警卫,分别叫傅正金、傅正银、傅正财,都是傅家族人,是亲兄弟。两名厨师,分别叫郑延生、郑延寿,都是太太的娘家族人。四个女佣,分别叫梅、兰、竹、菊,是太太取的名字。一位医生,名叫傅生白,加上我,府里共有十四口人。”
“能进傅市长卧室的,除了傅太太以外,还有谁?”
“大姨太太,二姨太太,小梅姑娘,小兰姑娘都能进,其他人不能进。”
“谁发现傅市长……死的?”
“是太太。”
“你具体说一说。”
“是。上午老爷去了朱先生家,回来的时候快吃中午饭了。他很高兴,破例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大碗米饭。饭后他有午休的习惯,三冬六夏从没断过,除非有公务,所以,吃过饭之后,二姨太太扶着他上楼午休。
老爷午休一般时间很短,一点半之前准能醒来,然后洗把脸就去市政府处理公务。
可是今天直到两点,老爷都没下来,太太不放心,就上楼去看,发现老爷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