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创也没否认，咳嗽两声掩饰过去，转入正题：“咳……，那个闲话少说。李百能，我问你，你失手进派出所，杨玉堂问你啥了？”
“就问我身上那只金线荷包哪偷来的。”
“哪偷来的？”
“是从春华裁缝店偷的。”
林创一听，心道：“果然如此。”
“详细说说偷盗过程。”
“是是是。小的在佛爷手下，是专门‘吃恰子’的……。”
见林创皱眉，镜心小声解释道：“‘吃恰子’是他们的术语，意指撬锁入户行窃。”
林创点点头。
“小的那天看到春华裁缝店的活很多，心想她家肯定有钱。踩了几次点，发现她丈夫每天晚上会去工厂做工，于是，那天晚上我趁那女的出门，进了她家。
正在四下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响，我一看跑不出去，就赶紧躲到他家的床底下。
谁知道来的不光是女的，还有一个男的，那女的叫那男的‘九哥’，那男的叫那女的‘小华’。俩人悄悄进门，上床脱衣服就干。
正巧，那男人的裤子掉到床前，我一想，贼不走空啊，就顺手把他裤子给掏了，掏出来一只荷包，就是那只金线荷包。
后来，俩人又鼓捣了一回，到十点多那男的才走。”李百能说道。
“‘九哥’在哪里工作？”林创问道。
“听他说在峻德中学当伙夫，还跟那女的说明天早上去买肉，多给她买出一块来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杨玉堂出事的前一天晚上。”
这下子全明白了。
杨玉堂知道此事以后，没有声张，先是去峻德中学找到“九哥”伙夫——肯定就是姜九峰了——勒索了一笔钱，然后晚上吃完酒之后又去找了韩春华，并以她的奸情要挟，强上了她。
于是惹恼了当过特务兵的姜九峰，姜九峰在他走后，立即杀了他，以泄愤，以绝后患。
从韩春华跟姜铁柱办事时喊疼来看，弄不好在杨玉堂之前，她已经跟姜九峰有过一次了，甚至可以大胆推测，杨玉堂去的时候，姜九峰就在韩春华家呢，他强占韩春华的时候，姜九峰全程目睹。
林创冲镜心点点头。
镜心会意，对佛爷和李百能说道：“记住先生的话，不义之财不可取。回吧。”
“是是是，听小姐和先生的，小的回去就训那帮混账行子。”佛爷连连称是。
无心拉起两根带子，把二人送下楼去。
“谢了，告辞。”
林创跟镜心道声谢，起身告辞。
“别……，你，你……。”
镜心伸手挽留，嗫嚅两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案子要紧，我得走了。”
“你……，你说我这茶楼还开不开？”
“你自己拿主意，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
“那，你说我还留光头吗？”
林创回过身，摇了摇头道：“衲衣随意换，光头必须留……。”
“好，听你的。你什么时候再来？”
林创没有给镜心一个准确答复，匆匆下楼而去。
“去峻德中学。”
上车后，林创吩咐刘二猛。
“是。”刘二猛启动汽车，往峻德中学而去。
到了峻德中学，林创让张金等人候在门外，自己和刘二猛下车往校门走去。
看门的问找谁，林创回答说找校长，看门的一看林创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不像一般人，也没多问，就放了二人进去。
校园里很安静，只有教室里传来老师的授课声。
来到校长室，林创敲了敲门，听到有人喊请进，林创推门进去。
室内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眼镜，留分头，穿长衫，一条灰色围巾随意在脖子里围着，一看就有十足的书卷气。
“请问您是校长？”林创问道。
“是，请问您是？”
“哦，你好，我姓林，丨警丨察局局长。找你来了解一桩案子。”林创边自我介绍，边伸出手去。
“噢，原来是林局长啊，欢迎欢迎！”校长一听是丨警丨察局长，浑没有知识分子对丨警丨察的那种清高和厌恶，立即热情地站起来，紧紧握住林创的手。
“请坐，请坐。”校长请林创坐下，并倒了一杯白水：“条件非常简陋，茶叶都没有，怠慢了。”
林创一看，条件确实艰苦，屋里连个炉子都没生。
校长办公室还如此，教室里的条件可想而知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条件这么艰苦哪行？回头我跟杜厅长提一提，给你们拨点款。”林创接过水杯并不喝，只作暖手用。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林局长说得太好了，教育非常重要，可惜啊，能清醒认识到这个重要性的人太少了。政府如果能拨点款让学生们度过寒冬，林局长功莫大焉。”校长感叹着说道。
“校长贵姓？”
“免贵姓蒋，蒋红云。”
“哦，原来是蒋校长。今天来是因为有桩案子牵涉到了贵校员工，还请蒋校长配合一下。”
“什么案子还劳您这局长大人亲自出马？杀人案？”
“是。”
“啊？真是杀人案？牵涉到了我校员工？”
“正是。”
“是不是杨所长被杀案？”
“蒋校长，请原谅，案子的具体情况，林某不能讲。”
“对对对，蒋某唐突了。林局长有话尽管问，蒋某一定全力配合。”
林创闻言非常高兴，蒋红云真是开通，没有书生的穷酸气，也没有因为牵涉到本校员工而极力护短。
“请问，你们学校有食堂吗？”
“有。食堂不大，主要作用是给老师们做一顿中午饭，给家远的学生热热饭什么的。”
“有几个伙夫？”
“就一个。”
“是不是叫姜九峰？”
“不，不叫姜九峰，叫杭九。”
林创一听，猛地站起来，热水洒出来，烫了他一下：“叫什么？”
“叫杭九。”
湖南人，杭九，不正是特工部的特务吗？丁默村的老乡，吴四宝曾经的亲随？
姜华和张军一案之后，杭九就不见了，没想到躲到学校里当上伙夫了。
是他吗？若真是杭九，自己应该认识啊，为什么李水没有拍到他呢？
“蒋校长，你们学校教职员工总共多少人？”林创问道。
“十四人。”
“这两天杭九上没上班？”
“没有，从前天开始，他就请假了，就身体不舒服。这不，没了伙夫，我们当老师的，只好自己动手做饭，今天中午这顿饭就是我这当校长的亲自做的。”
蒋红云苦笑着说道：“我在家什么活计都不做，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在学校反而‘今来为君做羹汤’了。”
噢，这就解释得通了。
杭九作为一名特务，当然懂得作案后暂避一时，甚至李水暗中拍照，也很难瞒过他。
“蒋校长，请问杭九住在哪里？”
“在美伦里租的房子，具体在哪个位置学校并不清楚。”
“谢谢蒋校长的配合。蒋校长，今天我们的谈话，请你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