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艾婉怡心软了,看向林创。
林创看都不看她,对涩谷川道:“赶紧带走,我这一会儿就来客人了,磨叽什么?”
“嗨依。”
涩谷川一挥手,日本兵一拥而上,押着艾氏兄弟走了。
“闺女……。”
“小怡,你真狠啊……。”
艾氏兄弟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弱。
“涩谷君,今天这事办得不错,以后每月再加二百五十元薪水。”林创笑道。
“谢谢林桑!”涩谷川大喜,连忙道谢。
“这哪是间谍啊,分明是我的财神爷!中野中佐怀疑得没有道理啊。”道罢谢,涩谷川心道。
贺客开始上门。
最先登门的不是吴四宝,也不是张劲庐,却是一位不速之客。
“小百灵”阎玉珠。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琴师。
林创听到张守正通报,心中咯噔一下:“又一个打着丁默村烙印的人来了?”
“哎哟,阎老板亲自登门,寒舍蓬荜增辉,欢迎欢迎!”
林创和曲茹冰迎到门外,双手抱拳,满面春风地说道。
“林老板,乔迁之喜也不给人家下个帖子,让人家做了不速之客了,不够朋友啊。”阎玉珠微微躬身,笑着回道。
“罪过,罪过,是我的不是。我是想着阎老板乃当今上海滩大角,怕请不到,所以没敢下帖子。总之,是我的错,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赔罪。”林创回道。
“林老板,不要自罚三杯了,咱们一会儿合作几段如何?你看我连琴师都带来了。”阎玉珠笑着问道。
“求之不得。不过,我这破锣嗓子,跟你这小百灵比起来,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林先生太客气了。”
二人客套几句,阎玉珠命人送上一匹蜀锦作为贺礼,曲茹冰让林花接过来,随后礼让进楼。
阎玉珠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身穿浅蓝色旗袍,脚蹬一双高跟鞋,把修长的身材完美地凸显出来。脖子上一条长长的红围巾,平添了几分喜庆之色,也算是应了今日之景。
京剧演员因为常年坚持练功的缘故,身材极美,气质绝佳,她们身上非常紧凑,跟一般人不自觉间带出来的“懈”劲,形成了鲜明对比。
阎玉珠脸蛋不算漂亮,但完美的身材和绝佳的气质,甫一出场,把佘爱珍、曲茹冰、易莲花、庞一萍和艾婉怡等人都给比下去了,让她们的光彩黯然失色。
林创把阎玉珠介绍给众女,众女对她的气质,那是羡慕嫉妒恨,不过,因为她是“戏子”,众女心理上又自觉高贵了一些。
佘爱珍满眼都是蔑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阎小姐,打扮得真漂亮啊,把我们这一屋子的女人都给比下去了。也是,你这吃开口饭的,也真是不容易,总得冒点头,才会吸引人嘛。”
这番话听起来全是好话,但加重了语气的“开口”二字,非常刺耳,分明是在讽刺阎玉珠以色娱人。
林创一愣,心说:“干嘛呀,人家是客人,能不能讲点待客之道?阎玉珠要是恼了,我这面子往哪搁呀?”
想到此,暗暗瞪了佘爱珍一眼。
佘爱珍只装作没看见。
阎玉珠面对佘爱珍颇有唾面自干的觉悟,跟没听出好赖话一样,笑着回道:“吴太太过奖了。小妹唱戏是为了糊口,全仗大家捧场,所以得让捧场的老板们看了舒服,听着高兴。”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林创,接着说道:“林先生也爱开口唱戏,只不过他有本事,不指望这个吃饭罢了。”
“不不不,你说错了。小明唱戏开的是上边的口,你不是。”佘爱珍道。
卧槽!
这等于明目张胆地骂人家阎玉珠是窑姐了。
庞一萍等人听了,感觉这话说得解气,说到自己心眼里去了都。
大家都想笑,但一看林创的脸,大家都强行忍住了。
林创确实吓了一跳,神情紧张地看了看佘爱珍,再看向阎玉珠,心道:“姐,你这也太虎了吧,什么话都敢胡咧咧……。阎玉珠啊,你千万绷住啊,我姐可不是什么善茬。”
林创的担心是多余的。
阎玉珠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是笑着说道:“吴太太,您算是说对了,谁叫有钱的老爷们好这口呢,我们也没有办法。小妹可听说了,吴大队长也好这口,听说,他有事没事总往戏院跑,还时不时地开口唱上两嗓子。”
佘爱珍脸色一变:“你是谁的小妹?”
林创一见不妙,赶紧打圆场:“小冰,一萍,艾小姐,你们陪阎老板说会儿话。姐,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说罢,拉着佘爱珍去了一边。
“姐,你干嘛呀?来者是客。”林创嗔道。
“我就看不惯她那个浪*样!”佘爱珍气道。
分明是羡慕嫉妒恨,非要站在道德层面批判人家,看不惯?
“看不惯也别弄到面上来啊,她可是丁主任介绍给我认识的。今天女客你为主招待,可别弄得大家下不了台啊。”林创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挠到她的痒痒肉了,佘爱珍高兴了,笑着说道:“行了,姐知道了,姐也是名门之后,交际场上的事我懂,别叨叨了。”
“姐,宝哥也唱京剧?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林创又问。
“他呀,附庸风雅罢了,嗓子跟老牛似的,我是不许他在家里唱。”
“你得提防着点。”
“放心吧,他有心无力,只能解解眼馋。”
佘爱珍这么强势的人,对此竟然无动于衷,可见她说的吴四宝已经不能人事是真的。
二人回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阎玉珠和曲茹冰、庞一萍、艾婉怡已经热火朝天地聊在一起了,除了艾婉怡有些沉默外,几个女人都眉飞色舞的,吐沫星子乱飞。
不得不说,阎玉珠确实有两把刷子。
对付男人有一套,对付女人情商也很高啊。
林创见艾婉怡始终情绪不高,知道她在担心艾修仁,忙把她叫到一边:“艾小姐,你没有理解我的苦心吗?”
“林先生,我恨我叔,不恨我爹。”艾婉怡望着林创的眼睛,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爹这是酒精依赖症,离了酒他就没法活。这种病只要得上就无药可治,轻者把家喝败了,重者卖儿卖女都是有的,而且这种人一般活不长久。”
“啊?无药可治吗?”艾婉怡关切地问道。
“有,戒酒。但戒酒并不容易,除非本人有强大的自制力,否则,只能依靠外力,强制他戒酒。”
“原来如此。谢谢林先生,我明白了。不过……。”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涩谷川说了,你爹在宪兵队不会受苦,除了不能喝酒以外。半年以后,我相信你爹一定会跟换了个人一样。”
至此,艾婉怡才明白林创的苦心。
都是为她好啊。
林创感觉不大好,总觉得还会出点什么事。
他把“偷盗三人组”叫在一起,嘱咐道:“多长点心眼,我总感觉还会出点什么事。”
“我说过,今天不宜搬家,你非不信我呀。”李洪林小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