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冒险,必须马上逃走。”易莲花没有丝毫犹豫,站起来说道。
“莲花,这条路李老板已经给我堵死了。”林创苦笑着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易莲花不解地问道。
“离开我,上海他玩不转。”林创道。
“这,能力强还成了送命的因由了?”易莲花气道。
“这话你说错了。”林创自信地说道:“娄方怡尽管认识我,但不一定就是世界末日,她想让我死,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生,你有办法了,对吗?”易莲花一听林创这话,心头燃起了希望,眼巴巴地看着林创问道。
“是,我已经有对付她的办法了。她能败在我的手下一次,我就能让她败在我手下两次,n次。你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林创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易莲花用手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她对林创无比崇拜,认为天大的困难,在林创面前都不算个事。
“莲花,虽然我已经有了对付娄方怡的办法,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所以,明天一早如果我回不来,你马上通知张守正,带上曲茹冰、庞一萍,想办法逃出上海,然后去香港找纪老六,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退路。
另外,等事情完全平静下来,想办法通知张劲庐和佘爱珍,如果她们过得不如意,愿意跟你们一起生活,就让她们去跟你们汇合。”
林创郑重地说道。
这番看似交代后事的话像一盆凉水,把易莲花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给弄泼灭了。
“不不不,先生,你不走,我就不走!你要出了事,我还能独活在世上吗?”易莲花眼含热泪,坚定地摇了摇头。
“莲花,不要意气用事,你听我说。”林创伸出手,握住易莲花的小手,说道:“我有九成把握,娄方怡应该不敢对我下毒手。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了去我后顾之忧。你和阿庐是我的女人,现在是否怀有身孕还不得而知,万一怀上了呢?你总不能让我们的骨肉跟着遭难吧?我林家的香火谁来延续?
莲花,这关系到血脉传承,是大事,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啊。”林创劝道。
“呜呜呜……。”
易莲花心如刀绞,伏在林创的手上,呜咽起来。
至此她才明白,林创说的什么“九成把握”,其实是没把握。
之所以那么说,那是在宽自己的心呢。
难道今天就是跟心爱的人永别的时刻?
“莲花,别哭了,娄方怡没有留太多的时间让我们悲伤,我还有几个事要交代。”林创道。
见易莲花哭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事实上,他心里的确是一点底都没有。
当初,他在无奈地接受了执行“冬眠计划”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身份暴露的可能。
这种可能几乎是百分百的,因为根据历史轨迹,朱道山将会于今年12月份叛逃至河内,明年5月份,将会到上海,跟影佐仁雄、犬养健等商讨建立亲日政府事宜,并最终正式叛国,成为伪政府的首脑人物。
届时,林创就算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朱道山的眼睛。
为此,还在南京时,林创就下足了功夫,交好朱道山,期望有朝一日,他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到那时,就算暴露,相信朱道山也会为他遮掩。
一直以来,事情都在按林创当初设想的一样,在顺利进行。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大,没想到发生了中野云子脱逃事件,一下子,把林创暴露的危险提前了。
他所设想的靠山还没有来,而现在,他最大的依靠是日本大特务犬养健。
如果中野云子拿不到自己的证据,犬养健一定会保自己,因为如果自己出了事,他也会受牵连,经济损失放在一边,他的政治追求也一定会就此被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指望犬养健为了个人利益而全力保护自己吗?在犬养健所谓的“帝国事业”和个人私利之间如何选择,真的得看犬养健的“忠心”到底几何了。
“忠心”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衡量。也正因为无法衡量,所以能不能出死力保自己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靠人不如靠己。
人性尚私。
林创相信,中野云子虽然是日本人,但她首先是人,是人就有私心,就有欲望,只要能准确抓住她想要什么,就一定能把她拿下。
为此,林创准备了三招。
中野云子若不中招,那她就不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当然,很多日本人对战争的狂热,和对天皇的忠诚,让他们变得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不知道中野云子是不是其中一分子。
做最坏打算,往最好争取,这是林创交代“后事”的原因所在。
“先生,我听你的,冰姐和一萍姐我一定照顾好。”易莲花哭了一阵,再三思量,觉得先生说得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慷慨赴死易,含恨忍悲活下去难。
但,为了保住先生的可能已经留下的血脉,她必须选择活下去。
“好,这我就放心了。莲花,我的钱都存在花旗银行,日本人想弄也弄不出来,到香港后,你马上把钱都提出来,存到另外一个账户上,你们以后生活就有保障了。
至于我从南京带来的那些古董和珠宝,暂时顾不上了,如果有可能,可以先秘密存放,以后再取走。
好在日本人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入法租界,相信会给你们留下机会的。”林创又嘱咐道。
“嗯,先生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交代的事办好。”易莲花重重地点点头,说道。
“洪林和二猛就不要跟你走了,我还要用他们跟中野云子斗一斗。”林创道。
“嗯。”易莲花道。
其实林创不说,易莲花也会恳求师兄和师弟留下的。
“你把二猛叫来,然后就去找张守正和庞一萍,就待在他们家里,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会让人打电话通知你。”林创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了,时间紧迫,他还要安排其他事宜,于是握了握易莲花的手,起身告别。
易莲花走到林创身边,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先生,我走了。”
说完,从林创怀里挣脱出来,转身走出办公室。
这回,她没哭。
林创六点钟准时来到安津酒馆。
司机高阳,护卫赵军江。
涩谷川早就到了,和安津美枝子在酒馆前迎接。一下车,涩谷川迎上来,冲林创一鞠躬:“林桑,很准时啊。”
林创见他笑得有点勉强,心中了然。
“哈哈哈……,涩谷君,为啥请我喝酒?”林创不习惯日本礼节,笑着走上前,跟涩谷川握了握手。
“林桑从香港归来,我还没有给您接风洗尘,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涩谷川回道。
“接风洗尘是假吧?”林创颇有意味地问道。
涩谷川一愕,道:“不假,不假。”
“我看是假,肯定想着我是不是给你带礼物了,是不是?”林创笑道。
“对对对,也有这个目的。”涩谷川神情放松下来,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