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谢谢。”
“谢啥啊,你说话真客气。”白小伶并不就走,而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跟林创聊起天来。
“林先生,这茶叶我可是从先生茶柜里拿的,正宗的明前龙井,你尝尝。”白小伶倚在沙发另一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林创说道。
林创把她的话理解为向自己示好。
“是吗?我尝尝。嗯,真不错。白姑娘,刚才我说的话不错吧,你就是这院里的管家,先生的茶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拿的。”林创又开始忽悠她。
“那可不?这种茶也就是我还能喝上一壶,他们,哼,喝的都是一把抓。”白小伶很受用,得意地炫耀着。
“那是,那是。”林创真是不习惯跟不知礼法的人交谈,感觉费劲。于是敷衍地冲她笑了笑,低头口茶,再不说话。
心想:“你快走吧,让我静一静。”
“林先生,你没有打算在府里长住吧?”白小伶根本不看林创的脸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屁股给焊到沙发上一样。
不但不走,还主动跟林创搭起话来。
“这话说的,我无处可去,朱先生、朱太太肯给我这份薪水很高的工作,肯留我在府里食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我上哪去?”林创回道。
“不,我看不像。”白小伶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白姑娘,为什么会这么说?”林创问道。
“第一吧,你既然来应聘老师,不带行李,怎么也得带几本书吧?就这么空着手来了,像是打算长期教下去的吗?”白小伶说道。
“听你意思,还有第二?”林创没有立即回答。
“第二,我看你不像大学生。”白小伶审视着林创说道。
林创心中一惊,心道:“什么意思?我哪里露出破绽来了吗?”
“白姑娘,那你看我像什么?”林创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一开始进府的时候,看你走相、站相,跟当兵的似的。后来我发现你的眼睛有时候很亮,怎么说呢这个词,就是有时候不故意地那么一看,好像要扎人似的。反正跟丨警丨察看人的眼光一样。”白小伶双手比划着,费劲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白姑娘,你可真是高抬我了……。”
被人看穿,林创心里一惊,当即哈哈大笑,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你笑什么?我说错话了么?”白小伶娇嗔地问道。
“我笑你太多疑了。”林创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不带书,是因为书本上的东西都装到脑子里啦。至于你说我像军人,又像丨警丨察,那真是高抬我了。实话跟你说,我走了庞秘书的路子,来这里当老师,其实就是想将来让朱先生给谋一份公差。”
“哦。”白小伶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说你是农村人,苦出身,怎么能上得起大学?在我们村,上学的都是当官的孩子,或者家里有钱的,在地里干活的,哪里上得起学?一村子人大多数都是睁眼瞎,识字的没有几个。”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许多谎言去圆。”林创一听她问出这话,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唉,一言难尽啊,说起来都是泪,不说了罢。”林创叹了口气,心思电转,想着如何去圆这个谎言。
“说说吧,就当讲故事,我愿意听,说说吧……。”白小伶扮开了可爱,嘟着嘴缠着让林创讲。
“哼,骗你还不一来一来的?给你编曲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是很难的事吧?”林创看了她一眼,心道。
“白姑娘,说说可以,但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秘密,你可要给我保密啊,我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在背后乱嚼舌头。”林创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保证,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白小伶郑重地答道。
“唉!让我润润嗓子。”林创喝了口茶,往沙发上仰,闭上眼,装模作样地开始编故事。
“你说的不错,我家里穷,只有几亩地,老老少少七八口人,勉强能吃饱肚子,哪有余钱供孩子上学?可是我爹比较开明,他觉得他的后代不能像他一样当睁眼瞎,就是全家不吃不喝,也要供一个念书的。
我们兄妹三人,我上头一个哥哥,下边有一个妹妹,我爹就让我哥在家侍弄土地,让我去邻村吴庄一个私塾去上学。
这一上学不要紧,可把我老师给乐坏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聪明啊,什么百家姓、千字文,诸子百家,只要读上几遍,都能记住,字写得也好。
老师一高兴,就四处宣扬,说林家村出了一个神童。他说的多了,人们也就信了。可巧,吴庄最大的富户姓吴,他家有个小姐,比我小两岁,听到我的名声之后,就经常到私塾里去偷看我,渐渐地就对我生出爱慕之心。”
说到这里,林创闭开眼看了一眼白小伶,见她听得津津有味,眼波流转,显然对这个才子佳人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林创把吴小姐想像成吴冬哥的模样,接着往下编。
“她见我家穷,就经常给我送好吃的,还偷偷给我钱。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在我心里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上了三年学,我们偷偷好了三年。这三年,我把老师肚子里墨水都掏空了,他再也教不了我了。
老师就找到我爹,说一定要供我去济南的中学念书。
我爹知道我念书才分好,当然很高兴,可到济南去读书,家里实在供不起。所以,非常无奈,只好让我回家干活。”
“那太可惜了。”白小伶听到这里叹息一声。
“吴小姐也这么说。当我把家里不让上学的事告诉她之后,她就说你不读书太可惜了,一定要想办法去读书。
说实话我也想读下去,要是将来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娶吴小姐。要是不读下去,在家里干农活的话,根本不可能娶她。
我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她一咬牙,把戴在手上的一只玉镯子交给我,让我卖了当学费。
哎呀,当时把我感动的啊,泪哗哗的。本不想要她的镯子,怕她回家不好交待,但为了我俩能成亲,也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把镯子卖了一千块钱,没有去济南,直接去了北京,读了中学,又读大学,四年学成后回到家,高高兴兴地去见吴小姐,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她……。”林创编到这里,差点自己都信了,竟说不下去了。
“她怎么了?”白小伶关切地问道。
“她嫁人了!”林创咬着牙说道。
“啊?她怎么不等你啊?”白小伶着急地问道。
“她一直在等我。可是,我那大舅子是个傻子,长得又胖,根本说不上来媳妇。后来吴小姐她爹就想了一个主意,换亲。想让吴小姐嫁给另外一个村的男的,让那男的他妹妹嫁给我那大舅子。
吴小姐当然不同意,不吃不喝绝食了五天,结果她狠心的爹硬是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的吴小姐绑上了花轿。
可怜吴小姐,哭天天不灵,哭地地不灵,就这样嫁人了。”
林创动情地说道。
同时心里暗自祈祷:“冬哥啊冬哥,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