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创灼灼目光注视之下,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林先生,小女子确实无话可说。只求你放过我师兄,小女子愿意为婢为奴追随先生左右。”
林创见她哭了,心说:“别来这一套!你们女人我还不知道,用眼泪打动男人,勾起别人的同情心,是你们除身体之外最犀利的武器。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呢。”
“收起你的眼泪吧,你这套江湖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什么为婢为奴,简直是笑话,我若敢收下你,哪天被你卖了,弄不好还要给你数钱呢。”林创不为所动,言辞如刀,冷冷地说道。
“先生不相信,小女子也没办法,但我师兄妹自出师以来,没有伤害过人命,没有偷过一个穷人,还忘先生念这一条,放过我师哥。以后我们一定听从先生劝告,金盆洗手,再不干这一行了。”易莲花哭着,跪倒在地。
“呜呜呜……。”那汉子急了,挣扎着冲向林创。
林创怒了,二话不说,站起身迎着汉子过去,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那汉子被这拳打得弯下腰,痛得脸上肌肉只抽搐。
林创重新坐下。
他对易莲花的话是半点都不信,知道她为了逃脱险境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放了他吧,怪可怜的。”
吴良策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小声劝了一句。
林创白了胖子一眼,心说:“滥好人是那么好当的么?不让他们产生畏惧心理,麻烦事在后边哩。”
不过,胖子开口了,林创倒不好说什么了。
“好吧,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易莲花,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以后再落到我手里,那就等着吃枪子吧。”林创说完,示意军江放开那汉子。
“滚!”杜阳在那汉子屁股上踹了一脚,那汉子踉跄着到了门口,易莲花赶紧起来,扶住那汉子,回身冲林创又鞠了一躬,打开门走了。
“嘿,不是为奴为婢吗?她怎么也走了?”吴良策喊了一句。
“这话你也信?真是个直肠子,张开嘴能看到床了都!”林创怼了吴良策一眼,回房睡觉去了。
旅馆外,易莲花放开那汉子,急急往前走。
“师妹,师妹,等等我。”那汉子知道易莲花生气了,忍着肚子疼,赶了上来。
易莲花是沧州人,打小父母双亡,拜在师父清玄道人门下习武练功夫,学得一身轻功和神乎其神的偷盗手法。
易莲花有二位师兄,一个师弟,火车上那个算卦的,是她大师兄李洪林,卖瓜果的是她二师兄高树清,抢座的是她师弟刘二猛。
三年前,清玄道人过世。他们师兄妹四人为师守孝三年后,开始结伴行走江湖。
他们牢记师父教训,行侠仗义,普救世人。所以,他们或偷或抢,专门找豪门大户下手,偷抢来财物分给穷人。
去年在河北霸县偷了县长家,惹得县长大怒,调集县里的丨警丨察对他们进行搜捕,并悬赏万元寻求线索。
如此一来,四人在河北呆不下去了,就坐上火车打算去上海。
结果发现火车上富户很多,而且还很容易下手,所以就熄了四处漂泊的念头,专门做起了火车上的“生意”。
四个人相依为命,感情很深。李洪林和高树清慢慢地对易莲花产生了非份之想,都变着法子讨她的欢心。
莲花对婚事有自己的梦想。
她渴望过上安稳的生活,想嫁人生子。
她知道,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决不能跟师兄弟成亲,因为“贼”与“贼”成亲,后代只能是贼。
因此,她只能找个普通人嫁了,慢慢才能洗掉“贼”名,后代也能清白做人。
所以,她对两位师兄的追求都拒绝了。
深知她心意的李洪林和高树清却没有放弃,一直暗中较量。
火车上失手之后,易莲花和师兄弟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易莲花不想再招惹林创了。
支持她的只有师弟刘二猛。
李洪林和高树德都不同意,但二人的意见又有所不同。
李洪林说道:“师妹,姓林的是一口大肥羊,在火车上我们不动手,是信守诺言,但是你没有说永远保他平安吧?下了火车为什么不能动手呢?不是便宜了别人嘛?”
易莲花说道:“大师哥,林先生完全可以抓起我们来,他放了我们,再对他动手就是忘恩负义。这样的事儿咱们不能干。”
“姓林的年轻长的又好看,又有钱,师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高树德酸溜溜的说道。
他刚才看到易莲花看林创的眼神有所不同,想当然的认为易莲花看了林创,所以心里早就吃醋了。
易莲花一听此言不由气急:“二师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哪只眼看见我对他有意思了?”
“我就是看到了,要是心里没鬼,就不要阻拦。”高树德说道。
“行,在火车上不行,不能动手,下了火车,随你便。林先生非常机警,你得不得手还得两可之间呢。”易莲花气道。
“师妹,你这话就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咱们行走江湖这几年,哪里失过手?刚才要不是二师弟过来的时机不对,姓林的未必能发觉。”李洪林自信的说道。
“好吧!随你们的便!”易莲花知道再打林创的主意不妥,但被李洪林和高树德将到这里,也不好再阻拦了。
到了济南之后,高树德执意不用别人帮忙,一个人扮成黄包车夫,打听到了林创落脚地点,摸清了酒店的情况,信心十足地准备晚上动手。
易莲花气未消,赌气不去管他,但临到行动之际,还是不放心,悄悄的跟了上来。
高树德再次被擒,易莲花莫名地放下心来,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担心的原来是林先生。
等林创扬言要活埋高树德的时候,易莲花只能现出身形,向林创求情,并说出了为婢为奴的话。
“师妹,等等我!”
高树德在后面不停的呼喊,易莲花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前走。
林创那英俊而阴冷的面孔以及那两句诛心的话,盘旋的脑际,撞击着她的灵魂。
她细细咀嚼着。
“没有江湖信义”,是指责她说话不算数,忘恩负义。
“没有民族大义”是指责她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用在正途——这其中有指责,也有惋惜。
“既然说出了为婢为奴的话,就不能再失信于人。我何不追随林先生,把这身本事用在正地方?抵御外侮从来没有错,就算将来死在抗日战场上,也为后来习武者留下一个好名声,总比四处漂泊、提心吊胆,最终落个贼名强吧?”
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深陷李洪林、高树德二人的感情漩涡中,易莲花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