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乐什么?大功在手,升官发财就在眼前,你说能不乐吗?”林创笑道。
“嘿嘿嘿,你别说,我昨天晚上就是笑醒的,一想到咱有了那么多钱,简直能美死。哎,告诉你,今天一整天,我走路都不带恋地的。”吴良策咧着大嘴笑道。
“那事办成了?”林创悄声问道。
他问的是法币换美元的事。
“当然办成了。我办事还是很有谱的。”吴良策吹嘘道。
“好吧,为了庆贺,咱们晚上是不是吃点好的?”林创问道。
“行,你放心吧,只要没任务,我让你天天吃炖鸡。”吴良策乐呵呵地说道。
“那敢情好。”林创也乐。
“哎,上午小瑜把我找去了。”吴良策趴到桌上,神情有些怪怪地说道。
“她找你干什么?”林创问道。
“当然是为你。她问我,你为什么现在变了。”吴良策答道。
“你怎么回的?”林创紧张起来。
“实话实说呗,你也知道,我可不敢对她有所隐瞒。”吴良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
“你怎么能说实话?你跟我近还是跟她近?”林创急了,瞪着眼珠子凶吴良策。
“瞧你,急什么?实话实说怎么了?我觉得你那种想法就是杞人忧天,我看小瑜现在对你挺上心,为什么就不能成就一段男欢女爱的佳话呢?说实话,我还真希望她成我弟媳妇。”吴良策道。
“你不懂,我和她根本就不能走到一起。”林创气哼哼地说道。
“我是不懂,可你既然这样想,当初追人家干啥?噢,追到半截不追了,把人家闪了,你这不是坑人吗?”吴良策不愤地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去买,给你说不明白。”林创不耐烦地挥挥手,往外撵吴良策。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吴良策撇撇嘴怼了林创一句,转身走了。
“这叫什么事啊。”吴良策带来的消息,让林创本来睛朗朗的心情顿时一黯。
他和田碧瑜没有未来,尤其今天之后,更是如此。
战乱年代,属于同一个阵营的人,都很难保证是个喜剧结局,更何况不属于两个阵营的人?
所以,尽管自己打心眼里喜欢田碧瑜,面对已知的悲剧结果,再去谈感情,那就是不负责任。
“一定要疏远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讨厌我,她那么高冷的性子,一定受不了冷遇。好在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战争爆发,全民一齐抗战,到时她一定会跟随总部撤往重庆,而我的命运还不知道如何呢。且拖过这三个月吧。”林创暗自思忖着,打定了主意。
“给范一统汇报汇报工作吧,毕竟他是我的上司。原来还想趁破获了这个日谍大案,请师兄走走李处长的路子进特务处,现在看来,组织上需要我保持这种双重身份,个人感情上也不允许更加接近小瑜,那就只有跟上司搞好关系了。范一统市侩了些,但若在丨警丨察局混,这种人还是不得罪的好,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会给你下个绊子呢。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哪。”林创强制自己把思绪从田碧瑜身上转移到现实中来,思考着接下来自己如何做更好。
打定主意,林创起身去范一统办公室。
敲了敲门,听到“请进”的声音,林创推门进去。
只见范一统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一手支腮发呆。
“科长,我来跟你汇报汇报抓捕‘小林’组的案子。”林创见范一统神情萎靡,就连平日梳得光亮水滑的头发,都有些蓬乱,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消沉。
“汇报?林大组长,别消遣我了行吗?”范一统把手拿开,一脸的不爽,奚落道:“你都把事办完了,再来跟我汇报?”
林创遭到奚落,也觉得不好意思,确实因为跟他不对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科长,我想了想,在为人处世方面,确实跟你有不小差距。以后,我会多向你汇报的。”林创真真假假地说道。
“真的?”范一统问道。
“自然是真的。”林创道。
“这才对嘛。林创,说真的,你破案能力是无人可比,我自愧不如。不过,说到世情练达,你还真欠点火候。”范一统高兴起来,走到一边的沙发前,请林创坐下,自己随后也坐到了林创对面。
“林创,我看啊,事情不要做绝,尤其徐寿先这件事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总之要多栽花、少种刺,对你有好处。”范一统兴致起来,开始忽悠林创。
“我考虑考虑。”林创这回没有拒绝,而是给了个活口。
“那就好,那就好。”范一统自然听明白了林创这句话的意思,在这方面,他的领悟性很高:“我让陈经理好好给你准备一份谢礼,总之不会让你吃亏。”
林创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谈了一阵,林创起身告辞。
刚站起来,冷不丁范一统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啊,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及时行乐吧,别想那么多。”
林创一愣,心道:“好不好的,怎么来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
六点整,林创打卡下班。
刚回到家,吴良策刚刚把一盆香喷喷的鸡端上来,忽听电话响起。
林创赶紧接起电话,就听话筒里传来段以德急促的声音:“林创吗?赶紧到五马街,范一统被杀了。”
“啊?处座,我没听错吧,范科长被杀了?”林创闻言大惊。
“是真的,我刚接到侯明的电话,赶紧的,记着叫上吴良策。”段以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卧槽!下午还好好的跟我讲世情呢,怎么转眼就拜拜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语成谶’?!”林创放下电话,心神不定地想到。
林创放下电话,急匆匆出了房间,见吴良策正把一盆鸡放到院子里一张石桌上,连忙说道:“胖子,别吃了,快走,范一统死了!”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那么盼着他死呢?”吴良策一愣,随即笑嘻嘻地说道。
“这事能开玩笑吗?处座刚打来电话,说范一统在五马街被杀了,叫我们赶紧过去。”林创道。
“啊!真的?这……,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吴良策见林创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信了,惊得嘴巴成了“O”型。
“快走吧,赶紧到现场看看情况再说。”林创催促道。
“哎。”吴良策赶紧回屋拿了件衣服,跟着林创出了院子。
林创开车,吴良策坐在副驾驶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在脑海里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唉,这家伙跟咱兄弟不滑栓,可他死了,我怎么觉得那么可惜呢?”沉默良久,吴良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打狗还有个狗腥气呢。”林创回道。
“哎,你说谁会杀他?这家伙平时很会做人的,社会上朋友也多,跟局里大大小小的头头关系也都融洽,除了跟咱俩不大滑栓,没听说有什么仇人啊?”吴良策道。
“是啊,多栽花、少种刺,这是他下午跟我说的。”林创应道。
“他就是太世故了。为了送人情,有时也太没有底线了。我觉得他不像个丨警丨察,倒像个拿人情做买卖的商人。不过,这样虽然不好,但也罪不至死呀。”吴良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