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江和说话的时候,唐城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看到张江和表情中显出的异样神色,唐城就猜出这批烟土和药品,都已经被张江和想好了处理办法。唐城并不是真的想帮着守备团那些人询问烟土的事情,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就是在提醒张江和,这些烟土和药品树大招风,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码头那边盯的怎么样了?你把咱们的人都布置去了码头那边,城里的情况是一定会受到影响的。”张江和似乎不愿跟唐城商量烟土和药品的事情,便强行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搜索队的人员布置问题。“总部那边最近有点乱,我看局座的意思,是准备拿自己人开刀了!你这阵子做事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千万别被总部的人抓住把柄了!”
面对张江和的善意提醒,唐城却是一脸的不耐,“呵!就凭他们,也想抓我的把柄?咱们这边都忙到四脚朝天了,你看看二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继续灯红酒绿的!咱们前阵子交给他们的那两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个音讯!我看他们这是吃现成的吃惯了嘴,就等着咱们继续移交案子呢!要不是他们每次给钱还算痛快,我都不想搭理他们!”
唐城现在说的这些,也只有当着张江和的面,才会偶尔抱怨几句。果然,张江和并没有因为唐城的这些抱怨就勃然大怒,因为他心里同样对军统二处那些人看不惯。搜索队这边上交的案子和线索多了去了,可二处那些人,并不是每次都能有个结果。“这种话,你以后还是少说,万一传到总部那些人的耳朵里,就算是局座也保不住了。”张江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叮嘱提醒唐城。
唐城这个时候,却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他故意身子前凑,同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对张江和道。“叔,我听你这意思,是不是总部那边又开始内斗了啊?你说他们这见天的搞内斗,这有什么意思啊?你看中统那边,这阵子可是团结不少,我听说中统那边正在憋大招呢!按照中统惯用的手段,我猜他们这是又准备,往城里的地下党里安插内线了。”
唐城突然说军统总部进行内斗,目的只是为了给他后面的话座铺垫,果然,在他说出中统在憋大招的时候,张江和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唐城后面的话调动起来。“中统在憋大招?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我怎么没有听说?”张江和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表情中也不见丝毫的波动,只是像闲聊一般,打算来套唐城的话。
见张江和果然上当,心里暗自憋着笑的唐城,这才继续道。“我在城里有不少眼线,中统那边只要有个什么大的风吹草动,我马上就能收到消息。我听说,中统最近忙着搞什么特训!你想啊!就中统那边的德行,如果他们不弄大行动,为什么要搞这个特训?而且我的线人还听说,中统那边抽调出来一批好手,都悄悄集中在城外,这不是很明显了嘛!”
中统之前谋夺搜索队在城外的劳改农场没有成功,便学着搜索队的样子,也在城外弄了个农场。只是唐城觉着,中统在城外的农场,更像是个训练基地。张江和因为唐城告知的这个消息,马上陷入深思之中,如果中统总部准备在城中搞事情,那么首当其冲会倒霉的便是重庆地下党组织了。
可唐城告知的这个消息,听着实在笼统,张江和心中发急,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着急之色。看到张江和这个反应,唐城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佩服起张江和来,明明心里已经急成了一锅热粥,却偏偏还能按捺得住。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的唐城,缓缓吐出口中的烟气,瞧着张江和已经隐隐有些发急了,这才继续道。
“我当时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想知晓中统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就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中统这次是准备对城里的一个黑市贩子动手,据说此人跟重庆城里的地下党关系不浅。中统是准备通过此人,给城里的地下党设下一个圈套,用一批军火和药品,引城里的地下党主动露头出来。”
唐城的话,令张江和稍稍送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重庆地下党组织不会那么笨上当,可是唐城下面的话,却令他的心隐隐悬了起来。“我开始也以为中统的计划就是这样了,可我没有想到,中统这次的计划实在歹毒。他们准备在实施抓捕的时候,故意放水,让他们训练出的特务,利用这次机会打入地下党内部,然后将城里的地下党连窝端掉。”
张江和虽然不直接跟重庆地下党组织发生联系,可他知道,重庆地下党一直都有在城中发展成员的计划。中统的这个计划,实际没有唐城说的那么歹毒,却很是实用。如果中统派出的特务,在中统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恰好救下一两个重庆地下党被追捕的成员,他们说不定还真能顺利混入重庆地下党组织中去。
心神不定的张江和,马上就没有了继续和唐城闲聊下去的兴致,街口今晚回家吃饭的他,在回家之前,悄悄拐去了小酒馆,将唐城告知的消息,告知给了自己的上线。和张江和一样,伪装成小酒馆掌柜的上线,同样感觉情况严峻,当即就派人将情报送去重庆地下党组织高层。
唐城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张江和之后,便不再关注出事,他还是照旧带着手下队员,在码头一带布控,可他很快发现,军统二处的人居然也出现在了码头上,其中还有一个自己的大熟人白占山。在望远镜中看到白占山遮遮掩掩的样子,唐城就明白,对方一定知道自己也在码头上,所以才会遮遮掩掩的不想被自己发现。
可白占山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唐城就越是想要对方明白,自己早就发现了对方。“白叔,稀客啊!往常的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坐在茶馆里,跟人打麻将吗?”白占山和军统二处的人出现在码头这里,唐城就知道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自己先用语拿住白占山,一会才好从白占山口中打听消息。
被唐城从人堆里拉出来的白占山,果然是一脸的尴尬,但他很快便恢复冷静,只是用眼神暗示起了唐城。看到白占山眼神暗示的唐城,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拉着白占山,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已经按照白占山的暗示,扫视白占山左边蹲着的那个胡须男子。白占山在军统中有局座撑腰,但跟他交好的军统特务却并不多,这个胡须男子显然不可能是白占山的至交好友。
既然不是白占山能交底的好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胡须男子是这些二处便衣的头头,就连白占山可能都要听从此人的指挥。伸手拉着白占山的唐城,虽说没有东张西望,但眼角的余光却已经扫视过这个胡须男子。不过唐城并没有如白占山料想的那样,马上放开自己,而是径自将自己拉到了一边。
“白叔,你先听我说!”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唐城,径自将白占山拉到了一边,然后低声道。“我不问你们干什么来的!只是码头上有我搜索队的人在布控,我担心你们的事情,会影响的我们的布置。我不需要你明说,你只要给我一个暗示就好,如果你们是来码头抓人的,我马上撤走我的人。”唐城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白占山,看的白占山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