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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常洪嘉脸上不禁有些僵硬,视线四处游移,不经意扫过东墙,发现一幅旧画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一行题诗异常刺目。像是猜到常洪嘉在看什麽,那人也将目光朝那头望去,zhui唇翕张,将四句题诗默念了一遍||巍巍远山,雾剪晴岚;为君一言,抟转九天。

落款则写著,常洪嘉怅题||

那呆子脑袋之中轰的一声,吓得脸色惨白,明明卷起藏好的挂轴,不知何时被人再次挂到了墙上,等他回过神来,急道:「谷主!」魏晴岚恍若未闻,视线虽落在画上,却看不出有恼怒之色。片刻之後,才静静坐到榻旁,伸手一搭,似乎要替常洪嘉号脉。

常洪嘉直想抽回手去,仓皇笑道:「不劳谷主费心,我自己便是大夫**」话说出口,发现声音嘶哑难听,猛地噤声。

魏晴岚轻轻一按,依旧将手指搭在这人腕上,眼睫微垂,俊美之处笔墨难描,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把手挪开。常洪嘉心里如乱麻一般,暗暗理了许久,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谷主莫非还记得幻境里的事。」那人听了,眸光微闪,慢慢点了点头。

常洪嘉有些恍惚,勉qiáng笑了一下:「幻象之中,洪嘉丑态百出**谷主定然觉得我,觉得我||」他说到此处,像是认准了大势已去,连背都佝偻起来。那麽多不妥的话,都一一neng口而出,装出来的温良恭俭让统统付之一溃,满腹鬼胎无处遁形,bào露在朗朗乾坤之下。恩情二字,从恩到情,终究是玷污了。

彷佛看穿了他在想什麽,魏晴岚伸过手,轻轻拭去他额角冷汗。常洪嘉_gan受到这突然其来的体温,等明白过来,又是一阵失神。魏晴岚浑然不觉,指间仍在他额边流连,目光沉静如水,以往槁木一般的墨绿色双瞳,不知何时多了涟漪之光。

常洪嘉刚看了两眼,就变得无所适从,zhui上虽在说话,脑海中已是空白一片:「谷主**我并非**从未肖想过**」勉qiáng挤出几字後,连自己也觉得不成章法。那身皮囊原本就被大病掏空,加上连番的心神波动,不到片刻就有些头晕目眩。

常洪嘉喘了一会气,发现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清那人坐在chuáng沿,不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将话说完:「洪嘉真的,真的不曾**肖想。谷主没有口出恶言**已经_gan激不尽了。」他说到这里,眼睛骤然酸涩难忍。

落在常洪嘉额上的手挪了开来,紧随而来的是_yi物mo_cha声,佩玉叮当作响,直到魏晴岚移到榻边,慢慢扣住了常洪嘉露在被外的左手。三日不进食水、又历经雪地霜天,常洪嘉手臂显得枯瘦如柴,手背上更是布满了紫红色的斑斑冻伤。

发现常洪嘉想*手,那人微微皱眉,用传音入耳之术问了句:「你不明白吗?」常洪嘉听得一阵木讷,摇了摇头。魏晴岚思索片刻,微微用了些力,与常洪嘉五指相扣,用秘术简短唤了声:「洪嘉。」常洪嘉云中雾里,迟迟不开窍。魏晴岚斟酌片刻,才道:「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意,久寻不获之人,谁知早已重逢。沙池那麽多幻象,你却跟我进的是同一个**」常洪嘉仍是不懂,恍惚之际,身上沸腾的热意也稍稍散去了一些,犹豫著笑道:「谷主,你在叫谁?」他以为是那人记漏了自己的姓氏,挣扎著想坐起来。

魏晴岚只淡淡回了一句:「常洪嘉、洪嘉,都是你。」这句话出口,常洪嘉脸上血色尽褪。在魏晴岚的掌中,他那只左手枯瘦苍白、青筋分明,和主人一样温吞无力,然而片刻之後,常洪嘉就像回光返照似的,拼命去掰自己手腕上的桎梏。

那妖怪沉静的眸色微微一动,叫了声:「洪嘉。」常洪嘉浑身一震,勉qiáng回了句:「谷主,放**放手。」魏晴岚见他反抗得厉害,这才把手松开,眼中波光闪烁,尽是不解之色。常洪嘉在短短片刻之间,情绪从炽热高Zhang骤然跌至谷底,慌乱之下,zhui里来来回回都是一句:「谷主一定是弄错了!」魏晴岚看著他毫无血色的斯文面庞,想起那张从容温和的脸,下意识地用手背轻轻去碰他的侧脸,用传音术道:「洪嘉,不要怕。」然而这样的亲近,常洪嘉却彷佛被蝎尾狠蛰了一下,人骤然一颤,láng狈不堪地躲了过去。魏晴岚这才察觉这人的抵触之情,轻声问了句:「你不高兴吗?」未等他说完,常洪嘉便掀开锦被,摇摇晃晃下了地,绕过魏晴岚往门外冲去。魏晴岚脚下轻轻一转便堵在门口,执著续道:「我们兜兜转转这麽多年,终於能够相守了**」常洪嘉面如土色,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著他,虽然不想再听,但这人的传音之术仍一字一字送入脑海。

想到自己半生痴念,沦陷之shen,常洪嘉zhui唇微颤,千辛万苦才回了数句:「谷主一定是弄错了!我尘缘未断,六_geng未净,执念之shen,已入了魔障。人更是毫无慧_geng可言,庸庸碌碌,不知无量世界,只知情天恨海!谷主说我是大师转世,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吗?」魏晴岚看他的眼神越发柔和,用传音术温声道:「也没变多少。你也对我很好。」常洪嘉脸色煞白,半分看不出欢喜之色:「谷主**有什麽证据,就因为我们进了**同一个幻象?」魏晴岚见他急怒之下,看著自己的视线,再不复原本的痴缠迷恋,语T不知不觉又放柔了三分:「洪嘉,这样的大事,我绝不会拿来玩笑。

「世间庙宇众多,修行法门层出不穷,对著真经法卷,诸人又各有妙解。因此,那些修炼有成的僧人,所用的法象都独一无二,有人指尖现莲台,有人是柳枝,也有钵盂、宝剑。我原本从未多想**直到在幻境崩塌时,看到了你用的法象。」常洪嘉听魏晴岚这麽一说,才隐约记起自己曾诵过什麽佛咒,其馀的事全都忘了。魏晴岚与他截然相反,钜细靡遗地复述起当时种种。

「洪嘉所用的法象,是一柄白色的九层罗盖伞,他立志要庇佑众生,那伞也幻化得硕大无比,法象一现,yīn霾尽去,青天显露。我见过一次,绝不会认错。那天幻象之nei,四处飞沙走石,你和他一样,诵了佛咒,幻化出一柄白色罗盖**」常洪嘉瞠目结*,直道:「我是诵过佛咒,也拿到过一把白伞。想必是伞上还残留著大师的法力,才会出现什麽法象、什麽罗盖**」魏晴岚轻轻笑了一下:「那是他的法器,你也能用,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常洪嘉久久说不出话来,绝望之中,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祈求的神色:「谷主,我真的**只是常洪嘉**」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故意不去看魏晴岚,欢声道:「大师佛法高shen,圆寂之後,怎麽会入轮回呢!肯定早就证了大道,到了西天净土!」他qiáng装出来的笑脸,只坚持了片刻就有些挂不住,只敢低著头,一个劲地颤声笑著:「谷主一定是对我厌恶至极,才想出这样荒谬的事来。是了,我那间医馆无人打理,离开这麽久,有些不放心**」魏晴岚听到这话,神情竟是有些黯淡,过了片刻,才用传音入密之术道:「他为了救我,修为散尽,证不了大道了,我修闭口禅**便是**」他说到这里,停了好一阵,眼底才又聚起笑意来:「洪嘉,你为什麽要怕我?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找你。

「虽然不知道你伤得那般厉害,能不能重入轮回,也不知道你转世成人,会投胎哪一家,长得什麽模样。但我一直苦修,一直禁语,一千年等不到,就等三千年、五千年,总有相见的时候。是你说的,世人的愿力,远大於佛法**」常洪嘉呆若木jī,木然站在原地,木然听著这样的话。

魏晴岚终於有机会一吐思念之苦,竟是滔滔不绝起来:「洪嘉,不要紧的,就算样子变了,也没什麽妨碍。我早就立过誓,如果还能相见,我听你的话。你若是还想修佛,我们便一起修佛,你想和我做夫Q,我们便勾留红尘**」这世间最令人心dàng神移的话也不过如此,何况这人出言必信,有诺必践。万千色相,chūn风沉醉,都在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眸中。

常洪嘉终於回神时,只觉喉中一阵血腥味,慌得拿手去捂,还未将那gu滚烫的ye体咽回腹中,人突然一顿猛咳,鲜血直如血箭一般从指fèng中漏出,地上溅满了斑斑血点。

魏晴岚怔忡站著,许久才唤:「洪嘉?」

常洪嘉双目无神,一面咳著,一面笑说:「谷主,当真是很喜欢大师**」他眼眶红得厉害,像是害怕人看到里面已经有了水光,目光四下游移:「只是这份心意与我何gān呢?如果谷主不是因为**看上常洪嘉,才跟常洪嘉在一起,而是因为喜欢别人||这样的施舍,谷主还想让我高兴起来**「先前谷主只是不肯接受我的心意,现在却打算把我这些年的痴缠都一笔勾销,去算在别人身上**常洪嘉成了子虚乌有的人,他所作所为,都成了别人对你的恩情**」魏晴岚脸色微变,正要说些什麽。常洪嘉zhui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眼中痛苦藏也藏不住:「我原以为,倾尽此生,总能让谷主勉qiáng记得,谷里有过我这麽一个人**难道这也是妄想吗?」魏晴岚怔然站了许久,才用传音秘术道:「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为什麽硬要区分,我不明白。」常洪嘉那样一番剖心之语,只换回这样软绵绵的回应,脚下发颤,几乎站不住,半晌道:「不明白**也没事。」到了这一刻,常洪嘉脑海之间已经只剩下离开鹤返谷的念头。然而就在他拱手求退之前,魏晴岚怔怔续道:「什麽妄想,什麽我不记得你,我真的**听不太明白。洪嘉,我记得你的前世,也记得你的今生。是你忘了我A。」常洪嘉瞠目结*,从未想过魏晴岚会这样作答,顿时怒道:「我忘了谷主?胡说什**」他正要反唇相讥,不知明白过来什麽,突然噤声。

江边相逢,佛珠缚妖,俱是甘之如饴的旧梦;心魔丛生,梦魇shen种,俱是故人若即若离的音容;闭口不语,独居shen谷,怀揣离愁别绪,却又无从倾诉,眼见著星辰岁月似转蓬,还一直心心念念地记得旧事,究竟算谁忘了谁?

魏晴岚见常洪嘉脸色越发苍白,渐无人色,慌忙道:「洪嘉,我绝不是在怪你。孟婆汤下肚,爱恨尽消,神仙也逃不过,能够重逢,已经很好。」说完,还恐不够,展颜笑道:「比起别人,我们不过是多相识了一遍**」常洪嘉听了一阵,又呆了一阵,等反应过来,方「A」了一声。自己为情颠倒,如痴如狂,那人受的罪同样细数不过来,只怪天意捉弄,各人有各人的块垒,哪怕常洪嘉想硬著头皮退让,到底意难平。

他扶著桌子,静静站了好一会,才_gan觉浑身忽冷忽热的症状褪去了几分。魏晴岚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珍而重之地去握常洪嘉的手:「洪嘉,你先前提到出谷,是想去散散心吗?这麽多年光顾著修行打坐,也不知道世间变成何种模样,不如一道**」常洪嘉猛地一抽手,颤声道:「不要再说了。」他从未想过听魏晴岚说话,竟是如此煎熬。人浑浑噩噩地往後连退几步,硬是挤出笑颜:「说了这麽多,还不是因为大师||只要是因为大师,便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我、我**」常洪嘉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眼中一阵*意上涌,想去拭,又怕丢了脸面。

魏晴岚默默看著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可称之为难过的表情,用传音术轻声道:「也无妨**我会一直等。」常洪嘉听到这,眼睛里竟是泛起血丝,不住地拱手,向魏晴岚乞饶,求他免开尊口。那妖怪又是怔怔地站了许久,终於柔声道:「我不说就是。你大概是累了,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找我的时候,便唤一声。」眼看著魏晴岚走远,常洪嘉犹是两手颤颤。几番jiāo涉,那人还不明白,自己在谷中十馀年,何曾得过一次青睐,如今又是何种待遇?那麽多一反常态的温情,反倒令人更添嫉恨。

常洪嘉想到此处,脸上又是yu哭,又是yu笑,木愣愣地将墙上那幅挂轴取了下来,从笔架上取过毛笔,用唾沫润*,就著残墨在「为君一言,抟转九天」後再添了一句「满纸空言,从此休提」,而後胡乱卷了几卷,塞到怀里,准备亲手jiāo到魏晴岚手中。

「常先生,你答应了没有。」

「谷主长得一表人才,就算变了原形也是威风凛凛**」常洪嘉láng狈不堪地敷衍道。

那尾青蝮蛇嘶嘶著补了一句:「恭喜。」

常洪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苦笑道:「恭喜**什麽?」青蝮蛇在花瓣间埋头游了许久,此刻昂起头来,脑门处还不小心顶起了一枚花瓣:「常先生,当初是我说的,就算见了面,不是更伤心吗。如今能把这句话收回,真是太好了。」常洪嘉听到这里,才猛然记起那场把石墩石桌盖住的大雪。当初是为了什麽,明知伤心还要见面呢?

未等回想起答案,人已忍不住驳斥道:「好什麽,又不是因为我!」青蝮蛇听得一愣,与那尾白的对看了一眼,怔道:「常先生何出此言?正因为是常先生,才会这般开心A。谷主终年不肯离谷,为何到了除夕,都要跑到听银镇上给你送一枚压岁的铜钱?那放在先生门槛外的汤汤水水,先生以为是谁做的?若说全然无情,怕也不是吧。」常洪嘉大出意料之外,在听银镇过了六个除夕,每次在桌上看到红封,虽猜到和魏晴岚有关,却从没想过每年都是那人亲自走了一遭,大惊之下,连说话也结巴起来:「那些素粥,不是你们**」白蝮蛇一翻眼睛,口气凌人:「没手没脚,怎麽做。就算能烧开一锅水,不小心掉到锅里怎麽办?」眼见常洪嘉呆在原处,白蝮蛇这才慢慢盘成一团,声音几不可闻:「三千年前,他耗费真元,请一只狐狸算了一卦。卦象说洪嘉和尚死後魂魄不齐,地狱不收,轮回不入。他这才开始修习闭口禅,原本打算修满三千零一年,就到迦叶寺去,在和尚圆寂的地方,将心中所愿由口说出,重聚残魂散魄,一路护送进轮回。

「没想到期限未至,故人先到。你到底明不明白,因为是你,他才这般开心A。就算不喜欢了,也**也多少哄哄他。」常洪嘉一时急道:「我怎麽可能不喜欢他。」

一青一白两条小蛇听到「喜欢」二字,不知为何身上都烧得发红,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把头埋进花瓣堆里。

常洪嘉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听的对象,只好又漫无目的地走开,从浮桥到浮屠道,琴声始终叮咚不断,然而等接近沙池,才发现魏晴岚站在沙池边上,瑶琴却横在雪中。

那妖怪往前迈了一步,似乎要kua入沙池,常洪嘉一愣之下,猛地扑了过去,从身後抱紧了魏晴岚,口中直喊:「谷主,停下!」魏晴岚骤然被这温度环裹,愣了好一会,才用秘术轻声道:「我只是拿琴**」常洪嘉怕得厉害,一时之间连他在说什麽也未听清,字字句句都在打颤:「谷主,停下,里面都是假的!」那妖怪终於猜到常洪嘉的意思,原来那人那般惊慌失措,是以为自己心灰意冷,又踏入沙池幻象。

一旦参透这点,魏晴岚脸上竟情不自禁地,慢慢浮现起一丝笑容:「你**用不著怕。」他声音极轻极柔,彷佛一朵花绽开的声音:「有你在,我不会再为任何幻象所困。」常洪嘉此时如临大敌,只想著把魏晴岚带离沙池,连这样绵绵的情话都不曾细听。他见魏晴岚一动不动地让他抱著,脸上这才有了些血色,试探x地拉著这妖怪向後连退几步,小声重复著同一句话:「谷主,不要去**」魏晴岚闻言,转过身来,朝常洪嘉认真点了点头,zhui角笑意犹存。

记忆里,那和尚总是一脸淡然,目光如静水,言语似清茶,而眼前这人,初见时虽温和,相处一久,便发现全然不是那回事,一如菩提水,一如烦恼火,明明相去甚远,但不知为何,被这人偷偷望著的时候,心中仍是一片暖意。

常洪嘉见他眼中笑意盈盈,以为他还在敷衍,急得去握魏晴岚的手,然而等握住之後,才发现那妖怪手指微微He拢,并没有躲闪的意思。恍惚间有风雪拨动琴弦,天地间处处飞絮,如落花一般下著。

常洪嘉似梦似醒地立在一旁,满身冻伤都隐隐作痛,想要抽手,又怕魏晴岚留念沙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过了多久,人才猛地一哆嗦,颤声道:「谷主,我们先回去。那些事,再**好好商量**」常洪嘉这句话声音极低,最後几个字差点无人听见,等他魂不守舍地说完,才抬头看了一眼魏晴岚,高声道:「谷主,我们走吧!」魏晴岚已隐约猜到这人为何改了口风,但被常洪嘉这样牵著,心里仍有些淡淡的欢喜。他跟著常洪嘉走出几步,忽然施法,长袖一卷,把瑶琴卷回手上,用秘术轻声道:「你以前,常来听琴。」常洪嘉只觉得眼眶又开始发热,飞快走著,一步不敢回头。

然而身後那人,彷佛知道怎样能令他更添伤_gan,竟是极温柔地笑道:「我想著你喜欢听,才来取琴,不是因为要进沙池。」常洪嘉听得倒xi了一口冷气,使劲攥紧了自己空著的那只手,眼中*气弥漫,景物都渐渐模糊,直道:「那就好,那很好。」魏晴岚轻声道:「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我**心里很是欢喜。」常洪嘉脚下一顿,旋而又大步往前迈了两步,只想把不小心落在雪上的几处水痕遮掩过去。

魏晴岚跟在身後,与常洪嘉相握的那只手恍如白玉雕成,不过几步之隔,一个人心中丝丝甘冽,另一个早已痛得失去知觉。

那妖怪察觉到那人手心越来越凉,心中生出些许疑惑,认认真真道:「我也想你**和我一样欢喜。无论是多小的事,只要你说,我都会为你做到。」常洪嘉听到这里,视线彻底模糊起来,泪水一时之间竟要夺眶而出。世间多少甜言蜜语,都是指天盟誓,说要摘星揽月,从来未想过有人会这样低声细语,说愿意做小事。然而不知为何,听这人娓娓道来,只觉世间最动听的话也不过如此。

那呆子飞快地拿袖口在脸上胡乱一摸,再睁眼,才发觉已身处浮屠道,左右俱是凿满大小佛像的陡峭石壁,天如一线,金光爆she,人彷佛bào露在睽睽佛目之下,再也无处遁形。他呆了片刻,才颤声笑道:「谷主,我一直庆幸人心隔肚皮,私心再不堪,也有遮掩的馀地。」魏晴岚有些不解,发现常洪嘉想松手,下意识地反手握住。

常洪嘉身处千佛壁下,万念俱灰,惨笑著将真话全盘托出:「谷主生平最敬爱的人,是我生平最嫉恨的人,就算勉qiáng去学大师,也学不像。我怕自己学著学著,连常洪嘉都忘了常洪嘉,更怕有朝一日,谷主认清了我,知道我终究不是大师,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魏晴岚听得愣愣的,许久才用传音术道:「你**」「我和谷主一样,只要你想,无论多小的事,都愿意为你做到,」常洪嘉直到将这句话说完,耳中才渐渐听清自己的声音,自己居然真的在笑,还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了的人:「我跟谷主对大师的心一样**如果谷主真想试试,我便**无妨。」魏晴岚久久没有回应。常洪嘉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木然等魏晴岚决断。原本以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吐尽,那人就会明白珍珠鱼目之别。然而等了许久,竟听见魏晴岚用秘术道:「常**洪嘉。」常洪嘉初时只是喃喃应下,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才猛然醒悟,愕然看著魏晴岚。

那妖怪两弯睫羽宛如好妇,在脸上投下淡淡的yīn影,俯视时将眸光水色遮去大半,如果不是他眉宇清正、浑身俱是出尘如仙的敞朗气韵,真不知这眼睫一颤,眸光一扬,会惹来多少凡心。

魏晴岚见常洪嘉看得出神,又唤了一声常洪嘉,见那人如梦初醒,才道:「我以後都会连名带姓地唤你。这样,会不会好些?」常洪嘉呆在那里,半天,双肩微微颤抖起来:「谷主刚才说什麽?」魏晴岚道:「我说,如果你怕,我以後都叫你常**」他刚说到这里,看见那呆子低著头,不由一顿,以为他又伤心了,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不好?」常洪嘉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角虽有泪痕,却是喜极而泣,连声道:「不是**入谷十多年了,从未听谷主叫过一句常洪嘉。」魏晴岚应了一声,常洪嘉提到的事他自己也有些印象,此生虽漫长,叫过的名字,只有那个人的法号。想到这里,这妖怪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随著常洪嘉笑了一下:「只要你**开心,就好。」常洪嘉听了这话,似乎大受_Zhen_D,等回过神来,颤声道:「虽然先前有什麽为君一言,抟转九天的胡话。但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愿意为的是哪一言**」魏晴岚只听了个半懂,笑著问:「哪一言?」

常洪嘉话到zhui边,又有些吞吞吐吐,垂著头道:「叫常洪嘉的那一言**」说到这里,试探著抬头一看,正对上那人如潭双目,脸上一红,生怕魏晴岚有所误解,话也结巴起来:「我是说,这一世,只想让谷主记住**记住我的名字。」醒来短短数个时辰,听过谷主无数好话,然而那些温声细语,因为猜不透是说给谁的,反而让人如避蛇蝎。直到现在,他肯叫他常洪嘉**那呆子说到激动处,手足无措,连连拱手,一卷画轴竟不小心从怀中落地,轴绳散落,挂画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寸寸展开,画上新添的墨迹再明显不过。

常洪嘉手忙脚乱地想He拢画轴,塞回_yi襟nei,魏晴岚比他快一步,弯下yao去,静静拾起挂画,翻来覆去地看了良久,而後手指一点,蘸著积雪在画上一抹,再一抹,转眼之间,那「满纸空言,从此休提」几字就不翼而飞。

常洪嘉站在一旁,窘迫jiāo加,刚想说些什麽,魏晴岚已经仔仔细细地将挂轴重新卷好,jiāo付到他手中,用秘术道:「再把它挂回去,好吗?」第七章

常洪嘉喃喃接过,想从魏晴岚脸上看出什麽端倪,但那妖怪长身玉立,举止如常,一时半刻又看不出什麽。两人并肩往回走了一段,才听魏晴岚淡淡道:「以後不要再说这些话。」常洪嘉不敢作声,隐约猜到这人有些动怒。未想数炷香後,肩上逐渐有了落花,眼前chūn色迭生,魏晴岚还没有善罢甘休,一看到花树下的几栋别院,便道:「你我二人,也用不了这麽多_F_舍。」说著,手一挥,就将零星点缀在chūn光中的屋邸硬是He为一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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