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番交涉后,朱元璋发现日本朝廷既无能力也无诚意来管束国内的倭寇,而且经常是轻慢无礼,叛服无常,于是彻底断绝了与日本的交往。洪武十六年(1383年),朱元璋以日本怀良亲王通谋胡惟庸为借口,禁绝对日的朝贡贸易,此后凡日本来使,明太祖一律回绝,将其统统赶走。
现在倭寇的问题,只得依靠明朝自己解决。朱元璋一面实行严厉的禁海政策,不与日本通市,一面在沿海加强防卫,建置卫所,修筑城堡,列兵戍守,积极防倭。比如任命信国公汤和在浙江、山东、辽宁等沿海诸郡,筑了卫所59座,分派5万8千余人进行驻守,海防得到了整饬。此后福建、广东沿海上百艘海船会合于浙江,积极捕杀倭寇,致使倭寇不敢大肆侵犯。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日本南朝的后龟山天皇最终接受了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条件,带着象征皇权的“三神器”离开了吉野行宫北上京都,北朝终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至此,在日本列岛持续了57年的南北朝分裂局面结束了,与此同时,朱元璋完成了在政治、经济、军事、法律等方面的改革,进一步强化了皇权。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71岁的朱元璋在五月病倒,在勉强支撑了30天后便驾崩了,就此终洪武一朝,中日双方再无官方往来。
(五十七)朝贡贸易与倭寇并存发展的时代
日本南北两朝重归一统之后,足利义满也迎来了他的人生巅峰,他不仅是室町幕府的将军,而且被朝廷任命为太政大臣,在日本历史上能够享有如此殊荣的幕府将军除足利义满之外,仅有德川家康、德川秀忠和德川家齐三人而已。
不光如此,足利家还被授予准三后之位。其实准三后也不是什么官职,它的意思就是足利义满妻子、母亲和祖母分别享有皇后、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的皇室待遇。然而就在应永元年(公元1394年)十二月,足利义满担任太政大臣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他就将幕府将军之位传给了儿子足利义持,第二年又辞去了太政大臣,剃度出家,法号道义。不过此时的足利义满并非真正地退出日本的政治舞台,因为当时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持是个9岁的小孩,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所以足利义满仍旧掌控着幕府的实际权力。
此时的足利义满要实现的重要目标就是开启对大明王朝的外交,其实早在日本南北两朝对峙的时期,足利义满就曾经向明朝进贡。大明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幕府派遣僧人明悟等人出使明朝,同时还带着一份文书《征夷将军源义满奉丞相书》,然而朱元璋觉得文书言辞倨傲无礼,拒绝日本进贡,由此这次出使并不成功。
在朱元璋看来,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不过是天皇的一介臣子,在以君臣大义名分为基准下的政治外交中,足利义满企图以天皇臣下的身份展开对明外交,最终必然遭到朱元璋的拒绝。不过随着明太祖的病逝,明朝君主权力发生更迭,足利义满抓住了这个良机,于大明建文三年(日本应永八年,公元1401年)五月,再次向明朝派遣使节。
足利义满如此热衷于对明外交,表面上是因为九州博多的商人肥富的建议,但是其深层原因用一个字便可以概括,那就是钱。说的有些露骨,可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你到日本京都旅游,有个地方是必去的景点,那就是金阁寺。金阁寺原名鹿苑寺,它所在北山第在镰仓时代原属于西园寺家族,足利义满出家之后就居住在北山第别墅,“金阁寺”一名源于足利义满修禅的舍利殿,因其外部都贴满了金箔,民众遂以金阁殿称之,寺院也因此被唤作金阁寺。
金阁寺是个三层楼阁,第一层为法水院;第二层为潮音洞,供奉着观音;第三层是正方形的佛堂,供奉着三尊弥陀佛,它融合了公家、武家和禅宗三家文化风格,其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
足利义满在北山第的豪奢生活若要维持下去,需要巨额的财富,而这些财富从何而来,与明朝展开朝贡贸易是最好的途径。
此时的日本统治者对中国的态度较之以往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日本人对大唐是敬畏和臣服,对宋朝是崇拜和尊敬,而对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则是敌对和厌恶,明朝建立后,汉民族虽然实现了复国,然而日本人对大明朝则再没有以往的臣服。
此时所谓的朝贡使团,更形象的说就来圈钱的,这不是真正的臣服。
大明建文三年,日本应永八年(公元1401年)秋季,足利义满派遣的日本使团终于抵达了明朝都城南京,并且面见了建文帝,呈上了由足利义满签署的国书,这封国书由公家东坊城秀长草拟,世尊寺行眷写,以日本准三后道义的名义上书大明皇帝。使团献上的贡品包括黄金两千两,马十匹,博样千贴,扇百本,屏风三双,铠甲一领,筒丸一领,剑十腰,刀一柄,砚筥一合,同文台一个,同时还带上了一批被倭寇掳掠的中国人,将其送归大明。
由此看来,无论是呈送的国书还是贡品,亦或是使团成员,足利义满都是煞费苦心,精心做了准备,甚至投其所好,讨好中国。
然而此时的建文帝在削藩的过程中与他的四叔朱棣爆发了战争,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靖难之役,由于陷于激烈的皇权争夺之中,建文帝无心关注中日邦交,所以明廷对日本贡使的态度颇为冷淡,不过尽管如此,朱允炆还是接受了足利义满的称臣纳贡,并于建文四年(日本应永九年,公元1402年)派遣道彝天伦、一庵一如两位僧人回访日本。
道彝天伦、一庵一如于七月初抵达九州博多,八月初足利义满亲自赶至兵库迎接明使,八月十一日,明使抵达京都,并在法住寺安顿了下来。
九月初五,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在足利义满所在的北山第新邸举行,参加仪式的人都身着盛装,足利义满的正屋之前,放置着一张高桌,桌上摆放着就是大明皇帝的诏书。足利义满毕恭毕敬地烧香,三拜,然后又进行跪拜。
足利义满此举就是显示对大明皇帝的尊重,同时欣然接受了明廷给予的日本国王的封号,明使还颁发了《大统历》、赠与锦绮20匹,以示日本成为中国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