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条约》确实规定了日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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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在讲七七事变的时候我也写过:
1937年7月7日,22:00,北平、宛平县、卢沟桥。
驻丰台的日本“中国驻屯军”第1联队第3大队日军第8中队,在卢沟桥附近进行夜间演习,集合归队的时候,以一名日军“失踪”为借口,要求入宛平县城搜索,并开枪示威。
丰台怎么会驻有日本军队,这话得追溯到30多年前的“庚子国变”。
1900年6月12日,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太后率光绪皇帝仓皇离京,行前,诏令“补锅匠”、时任两广总督的李鸿章回京,应付残局。
经过长达11个月的艰苦谈判,1901年9月7日,李鸿章代表清廷与英、俄、日、德、美、法、意、奥、比、西、荷11国公使签订了《辛丑条约》。整整两个月过后,李鸿章就在北京贤良寺溘然长逝,享年78岁。
李鸿章从广东出发来京时,曾有人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把中国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李说:“吾尚有几年?一日和尚一日钟,钟不鸣,和尚亦死矣!”
此时,最后的和尚死了,再没有人给大清国撞钟了。
根据《辛丑条约》第7、第9两款之规定,允许上述11个国家在北京以“保护使馆”为名驻军;驻守地为:黄村、廊坊、杨村、天津、军粮城、塘沽、芦台、唐山、滦州、昌黎、秦皇岛、山海关等12个地方。
当时日本在北京东交民巷使馆区驻军400人,在天津、塘沽、秦皇岛、山海关等处驻军1250人。另外,在《辛丑条约》签字之前两个月,日本以“护路”、“护侨”为名向中国派遣了驻屯军,其名曰名“清国驻屯军”,司令部驻天津。因此,对日本在中国的这支部队,有叫“中国驻屯军”的、也有叫“天津驻屯军”的,我们一般称其为“华北驻屯军”。这是日本在中国驻军的缘起。
1935年,先是汉奸白坚武跟日本人搅和在一起,“夜袭”丰台火车站,到11月28日,日军强行占领了丰台。次年4月,日本向华北增兵6000人,在北平设立旅团司令部,其中驻丰台日军2000人。
到1936年9月18日,通过两次“丰台事件”,29军被迫撤出丰台。就此,日军突破了《辛丑条约》对外国在中国驻军的限制条款,独占了丰台。这样,北宁、平汉两条铁路的交汇点——丰台,被日军死死掐住。
北平的南大门——宛平,已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昨日军统(512)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同住在华邨的冯一先就来看汪曼云。一见到汪就说:“恭喜恭喜!”
汪说:“什么喜啊?”
冯说:“昨天晚上你没和他们一起去,得免大难,真是运气,不该道喜吗?”
汪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他还不知道,陈明楚、何天风的命已经送掉了。冯一先说:
“天风他们昨夜先到百乐门,后来又翻到了兆丰总会(是沪西一个大赌窟,地址在兆丰公园对面),先在外面舞池里跳了几场,便一起踱到后面赌台的优待室,准备抽几筒鸦片烟接接力,养养神,再回舞厅跳到天亮。当四个人离开舞厅时,冯国桢走在最前面,何天风和陈明楚居中,王天木殿后,那些保镖也都簇拥随出。”
冯一先说:“何天风与陈明楚还没有走离舞厅多远,王天木的保镖即向何天风、陈明楚连连开了枪,何、陈应声倒地。冯国桢看到何、陈中枪,自己亦急忙卧倒。这时何天风的保镖也掏枪回击开了。据传这人枪法很准,因此王天木的保镖不敢再开第三枪,在一阵乱哄中逃出了兆丰总会。”
事发之后,何天风与陈明楚被送到同仁医院,旋即毙命。
陈恭澍回忆说:“枪声响处,陈、何二人伏法,马河图、岳清江、丁宝龄三人遂即脱离现场。他们一道携带枪枝来到了由吴××兄预先布置好的落足点,稍事停留,即随同吴××兄循可行途径遄返后方。”
在回忆中,陈恭澍还说:“可是王天木先生既毫发无损,可也并没有和马河图他们采取同一步调,那么他为什么不走呢?这就大家都想知道的关键之所在了。”
对此,陈恭澍在进行了一大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分析”之后,又来了一招“如封似闭”:
“多年以来,笔者从未和王天木先生谈论过这件事,他也没有透露过半句口风。吴××兄对此事也是绝口不谈。马河图、岳清江、丁宝龄三人,我和他们在平津时早就认识,不过到了上海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过了。这一次他们三人制裁了陈第容、何行健之后,我们并没有再见过面,所以也没有机会问上一句。这全是实情。”
——所以,听陈恭澍的,还不如听冯一先的,他说:
“至于王天木,因走在最后,听到枪声,立即缩步,逃回舞厅,躲在沙发背后,直到日本宪兵闻讯赶到,就地戒严后,才把他找出来。这时76号的人也赶到了,于是将王天木、冯国桢以及留下的那些保镖一起带到了76号,现在里面正闹得紧哩!”
按:所谓“里面”,是相对于“华邨”说的,即指七十六号。“华邨”是七十六号西墙外的一条弄堂,李士群的特务组织开张以后,即将华邨的居民赶走,全换上自己的人,并在七十六号的墙上开了一道门,将彼此打通。这样华邨就成了七十六号的“宿舍区”,主要的干部都住在这里,往来非常方便。
日后,陈恭澍落水,他的家,也被半强迫地搬到这里,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意思。
据汪曼云回忆,他夫妇二人听了冯的这番话,都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丁默邨打来电话,“要汪起身后,邀同顾继武、蔡洪田、凌宪文、黄香谷马上到里面去。”
汪曼云回忆说:“迨汪等到了高洋房会客室对面的大菜间,里面已坐满了人,丁默邨、李士群、茅子明、马啸天、林之江、冯国桢、杨杰、裘君牧、吴世宝、王天木等已经先在。”
汪曼云分析说:“这时,丁默邨可能已经感到,李士群要乘机把王天木打倒,藉以削弱自己的力量,所以丁要汪曼云进来和他一起支持王天木,勿使王天木陷于绝境。”
当天,表现最激烈的,要数林之江了,汪曼云回忆说,林曾“几度拔枪要打王天木”,称替何天风、陈明楚“报仇”,都被人劝住了。
汪曼云说:“可是开枪的人,确是王天木的副官,这是事实,无法否认。王天木虽一再说他的副官开枪,自己并不知道,甚至连自己也是被打的对象,但在这场合中,谁也不敢对王信任或支持。最后,由林之江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副手铐,当场把王铐了起来,将王关押在楼顶犯人优待室,这还算是十分照顾的。”
乔家才回忆说:“这件事发生,李士群以为系刘戈青的干部为刘报仇,后来知道王天木没有死,而马河图又是王的人,于是把王天木抓起来,要他负打死陈明楚何行健的责任。”
陈恭澍说:“陈、何事件发生后,伪‘特工总部’立卽将王先生予以扣押。传说,日伪方面咸认为重庆既是制裁叛逆,则王先生应属首要目标,那么‘马河图为什么不杀你?’乃成为最大疑问;王则有口莫辩,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
这件大事,李士群交给马啸天去调查。
——查来查去,结果居然是王天木的如夫人吴江月牵连其中。汪曼云回忆说:
“马发觉王的小老婆似有嫌疑,因此亦把她抓进了76号,王的家里也经过一番搜索,并且还去上海中国银行王的小老婆的保险箱里,抄出了一根金链条和金鸡心,揭开鸡心里面,嵌有王天木的一张照片,足见王的小老婆对王是一往情深的。于是又把王的照片挖出来,不意在王的照片下面,还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合拍的,女的固为王的爱妾,而男的却是王的保镖马副官,亦即枪击何、陈后逃逸的那个军统特务。”
当然,事后查明,吴江月与此案确实没有关系,但王天木依然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汪曼云回忆说:
“开吊那一天,何、陈尸体并陈堂前,虽经化装,但中弹的脸部,呈青紫色,因为中的也是左轮的开花铅弹。灵堂前穿孝服的倒也不少,连丁锡三、李燮宇在内,大概都是何天风的徒子徒孙。每个人的怀里都插上一支快慢机,好像进了强盗窝一样,这种杀气腾腾的景象是上海自有殡仪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当天,汪曼云代表汪伪国民党“中央党部”去“吊唁”,他看不对头,于是私下对丁锡三、李燮宇劝说道:
“别人都是感情冲动,我们应该理解,天风死后,你们两位就是全军的首长,怎能不顾大局,和他们一般见识?即或能做到让王天木到灵前来磕几个头,但有谁敢保证不会有人动手拔枪,到那时你们二位即要拦也无法拦的了。再说这件事,王天木究竟是否事先知情还没搞清,何、陈二人已为军统算计,别再中它的反间计,借我们之手来杀王天木。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哄的,也只有你们两位才能把这件事消失于无形。纵然他们感情十分冲动,你们两位的命令,他们必然会服从的。”
汪曼云回忆说:“这两个人给汪几顶高帽子一戴,果然把这事压了下去。可是王天木为了这件案子,在丁默邨与李士群的暗斗下,竟被76号关押两年多,直到1941年王向李士群谈了吴开先的线索,算是立了功,才释放出来。”
在王天木落水的初期,因他资历甚老,因此在变节中的军统干部中,颇有些“号召力”。经此重创,王风头不再,陈恭澍说:“这么一折磨,(王天木)等于废掉了全身的武功,再也施展不开了。”
叛徒伏诛,固然大快人心,不幸的是,“平安夜枪击案”却连累了军统局上海区先期被七十六号羁押的几位“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