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396)
8月3日,英外相通告驻外使馆,“说明其远东政策”,“暂时仍藉谈判以解决英日纠纷,部份的满足日本建立东亚新秩序之要求”。
尽管如此,在英日两国关于“租界问题”的具体谈判中,由于日方的要求实在太过离谱,如在英租界内禁止“法币”流通,以伪“联合准备银行券”取而代之;如各租界内银行所存之中国白银完全交给日本,等等,均涉及西方列强在华的共同利益,英方无法单独接受,因此谈判不得不暂行搁置,并最终破裂。
《华北治安战》说:“东京会谈从7月15日开始,有关原则问题于22日达成协议,24日进入天津问题的具体讨论。然而,26日美国政府突然通告日本,废除《日美通商条约》(1911年缔结),希图牵制日英会谈。因此,英国态度立即转为强硬,并提出‘禁止法币流通和移交现银意味着英国政策的根本改变,并且对第三国也有深刻影响,因而不能同意’的反对意见,因此,双方形成了根本的对立。”
在日方的压力下,8月12日,英方宣布,同意以“两名杀人犯、两人参加非法组织”等罪名将兰向隆等4人引渡给日方。
对此,驻英大使郭泰祺提出抗议:“对英的引渡表示遗憾、现在其4人是无罪、即使有罪、也应交给重庆政府、期待英国的强硬对日态度。”
事发之时,乔家才正在平津一带,他说:“日本人要求引渡,英国人不主持正义,为了推卸责任,不理中国政府的抗议,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硬把四个人引渡给日本人,任由日本人去杀害。他们还答应日本的要求,预备派人到东京去谈判,把中央存在英租界的大批白银交给日本。”
由于兰向隆等人的被引渡已成定局,戴笠必须得想办法了。祝宗梁回忆说:
“8月15日,戴笠要我和袁汉俊到香港去自首。事因是这样:在天津有四个军统分子被英工部局逮捕。日本方面就要英租界当局把这四人引渡给日本,理由是因他们是刺程犯。英方说他们不是,所以不引渡。日方硬说是,英方仍说不是。于是就需要我和袁去自首,说我们才是刺程犯呢!”
此外,戴笠还特别保证,祝等绝不会有生命之虞:祝宗梁说:“戴笠还说此事他与王宠惠(当时外交部长)研究过。英国可能将他们送到伦敦,又说无论在何处也要极力营救。此去要自称是出于自愿,还要对到过重庆的事予以保密。同时要曾澈把二人的父亲接到重庆,免受敌人报复。”
对此,乔家才说:“抗团的同志对于英国人这种作风,非常愤怒,同时为了保全中央在华北的经济命脉(大批白银),决定要给英国人一个难看。祝宗梁、袁汉俊两个人悄悄地跑到香港,向英国政府自首,以行动来抗议英国人引渡四个无辜的中国人的可耻行为。他们承认汉奸程锡庚是他们两个人打死的,与引渡的四个人毫无关系。”
遵照戴笠的指示,祝宗梁、袁汉俊来到香港,向港英当局提交了“自首书”。据祝说:“经戴笠一番巧言劝说,我们到了香港。一切手续军统都给办妥了,他们代请了律师,代向世界各大通讯社发送了新闻稿,我们只是写了一份事情的详细经过,连律师的面都没有见过。包括重庆、天津等地的报纸都登载了这条新闻,我们两人的名字就这样传了出去。军统派刘戈青和我们联系,要我们住在旅馆,不得出门一步。”
据日方史料记载,当时重庆的报纸说:“程锡庚暗杀者名是大学学生卓忠良和袁汉忠。”对此,日方判断认为是“重庆国民党政府来搅乱事件作出的一策,卓忠良和袁汉忠作为暗杀者证据不足”。
为了证明自己确系刺程“案犯”,祝宗梁提交了几条“查证”线索:“(一)我们在那天和瑞士人搏斗时丢失了一支手枪,落在楼梯附近,是六轮手枪,里面有六颗子丨弹丨而且都是用过的空壳。手枪上有指纹,这指纹是祝宗梁的。(二)影院里找人的幻灯片上写‘程经理外找’是祝宗梁写的,可从笔迹查证。(三)与瑞士人搏斗时,祝宗梁还丢了一只鞋,是右脚的,丢落在楼梯附近,可从气味查证。”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1939年9月1日,法西斯德国进攻波兰,揭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欧洲各国顿时乱作一团,祝、袁二人的“自首”居然无人理会,逃过了一场牢狱之灾。祝宗梁回忆说:
“由于当时欧洲已经发生战事,英国张伯伦首相的妥协外交政策仍在继续,英国对本土的灾难还自顾不暇,在远东只得步步向日本屈服。我们的自首没有被受理,军统要营救的四名‘刺程犯’也依旧被引渡给日方。”
9月4日,英租界将蓝向隆等四人交天津伪地方法院,并转日本宪兵队。
祝宗梁说:“英方香港当局没有受理我们的自首。在香港住了约三个多月后,我们就回重庆了。”
乔家才说:“英国人自己也觉得太丢人,不接受他们的自首,把他们驱逐出境。他们无可奈何,在英文报纸上发表了一段声明,离开香港,去到大后方。后来英国狃于国际舆论,也就籍拖延的手段,中止了派人到东京谈判白银的计划。我到天津不久,这一封英文报纸正好寄到天津。我们看到这个消息,觉得他们的行为,不但勇敢,而且非常高贵,真值得为他们而骄傲。”
天津,是乔家才“华北视察”中的一站。
大家应该还记得,乔家才是1938年3月7日离开北平的,行前,平津的“老朋友们”还在“玉华台”饭庄给他践行。
乔家才的目的地是长沙军统局临时办事处,但他不能直接去,要绕个大圈子。离开北平,乔家才经天津,乘船途径上海、来到香港,乘广九路火车到广州,再搭乘粤汉路火车,千辛万苦地赶到长沙。
刚到长沙,乔家才即被任命为军统局“随节办事处”军事科长,于是,乔又赶往军统的临时总部所在地——汉口。
在汉口,乔家才见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他的好友、不打不成交的刘培初,其时,刘的公开职务是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某处的处长。
接着遇到的就是戴笠的秘书、专写大报告的刘启瑞,一问之下,才知道乔回来以后,还没有见到戴老板,刘很热心,马上帮他安排,两天之后,乔终于见到了戴笠。
从1936年初被派往北平,乔家才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了,于是他除了汇报自己在平津的工作之外,还在战时的人事管理方面向戴提出了一些建议。戴一听很感兴趣,马上令乔做人事秘书,乔立即声明自己不是这块料,还是愿意干情报工作的本行。
戴听听也有道理,于是即令他赴河南,视察梁干乔刚刚沿着平汉线建立起来的秘密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