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萧绎只好把侯景当年的部将任约、谢答仁从监狱放出来,让他们统率宫中的禁军去峡口增援陆法和。
同时他写信给萧纪求和,允许他回到益州,可以专制一方。
萧纪对此嗤之以鼻,我堂堂一个皇帝兴师动众御驾亲征,我容易么?老七你不投降不割地不赔款,就这样想打发我回去?
没门!
他毫不犹豫地回复萧绎: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所以我要继续往前。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萧绎急了,这可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引狼入室、借刀杀人。
于是,他马上写信给西魏丞相宇文泰,请他发兵攻打萧纪的老巢益州。
老谋深算的宇文泰岂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大喜过望:取蜀制梁,在此一举!
随后他立即派自己的外甥尉迟迥(这个人以后还会讲到,只要讲到隋文帝杨坚就一定会讲到他)率两万步骑,出兵伐蜀。
由于精锐主力都被萧纪带走,益州境内十分空虚,尉迟迥乘虚而入,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包围了成都。
这下萧纪彻底傻眼了,本来他不甘居于萧绎之下,想与他争夺天下,如今却骑虎难下,家已经回不去啦,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向江陵进军,继续东下。
然而他的部队大多是益州人,听说成都危急,他们个个思乡心切,哪里还有多少战斗力?
因此萧纪无论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突破陆法和的防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粮草也濒临断绝。
无奈,他只能派人向萧绎求和。
然而,此时萧绎已经通过释放王琳平定了湘州,实力大增。
看到萧纪的使者,萧绎轻蔑地笑了:老八,你可真傻。求和跟求婚一样,是要有条件的。你现在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资本求和?
因此他不但不许,反而大举增兵,又派刚恢复湘州刺史职务的王琳率军前往峡口,协助攻打萧纪。
萧纪进退两难,部队军心涣散。
怎么办?
他手足无措。
蜀军大将陈智祖提议用金钱来激励将士。
原来萧纪极为爱财,他随身携带有一百箱黄金,每次作战,他都把这些黄金展示给大家看,声称会赏赐有功的将士,但他的承诺却和某些人经常挂在嘴边的“X你妈”一样——从来没有兑现过。
如今事态紧急,陈智祖请求他把黄金拿出来分发给将士,以鼓舞士气。
萧纪火了:百家姓去掉一个赵——开口就是钱,你的格调能不能高一点。打仗不是你们军人应尽的义务么?
无论陈智祖如何苦苦哀求,萧纪坚决不肯拿出一两黄金。
如此吝啬如此要钱不要命,谁还愿意为他卖命?
于是蜀军更加离心离德,怨声载道。
任约、王琳等人趁机发动进攻,蜀军一触即溃,纷纷投降。
随后梁军乘胜攻占了长江两岸十四城,彻底切断了萧纪的退路。
萧纪只得带着少数亲信顺江而下,随波逐流,却很快就被萧绎手下的游击将军樊猛包围。
如何处置萧纪?
樊猛不敢擅自做主,便围而不打,派人请示萧绎。
正所谓:潮水犹有信,皇家最无情。萧绎下达的密令只有冷冷的六个字:生还,不成功也!——不让他死,就是不成功!
樊猛随即发起猛攻,很快就攻进了萧纪所在的大船。
萧纪一边绕着船乱跑一边把一大袋子黄金扔给樊猛:这袋金子送给你,求求你带我去见七官吧!
樊猛的脑子可不像萧纪那么糊涂,他一阵冷笑:天子岂是你随便能见的?杀了你,这些金子还不都是我的!
随后他一刀结果了萧纪的性命。
萧纪的太子萧圆照和他的两个弟弟则被送到了江陵,萧绎派人劝他们自杀。
然而这三个怕死鬼的求生欲极强,坚决不肯:生命如此可贵,多活一会是一会!
萧绎遂把他们关进大牢,却不送任何饮食。苦熬十三天后,萧圆照等人活活被饿死,死前还在啃自己的手臂。
萧纪的死讯传到成都,成都守军再无战意,立即向尉迟迥投降。
西魏就这样轻松取得了益州,南朝从此失去了这个长江上游的屏障!
第六章、一山怎能容二虎
二十、萧绎,过把瘾就死
但萧绎对此并不在乎,反而心满意足,经历了多年的苦战,他终于灭掉了所有与他争夺皇位的家人,笑到了最后!
国家太平了,是否应该还都建康?
萧绎犹豫不决,召集群臣讨论。
他在荆州经营多年,手下很多大臣都久居江陵,不愿搬家,因此纷纷反对去建康:建康残破,而且与北齐仅一江之隔,不适合再做国都了!
另外一些大臣则力主回建康:建康是旧都,先帝陵寝所在;江陵不过是个藩镇,怎么可以做都城!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萧绎决定采用民主表决方式,赞成去建康的露左臂,赞成留在江陵的露右臂。
结果露左臂的超过一半。
但萧绎还在犹豫。
因为他的内心并不愿意去建康。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他一遍遍地唱着这首熟悉的歌,拿不定主意。
无奈,他决定求助鬼神,请术士杜景豪算卦。
杜景豪早已看穿他的心思,便附和他说:去建康不吉!
一锤定音,萧绎终于做出了决定:不去建康,留在江陵!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因为萧绎手下最得力的将领(王僧辩和陈霸先)、最精锐的部队都在建康附近,而且建康和北齐之间毕竟还有长江天险相隔,而江陵在江北,与早已投靠西魏的萧詧之间相距不过百里,几乎无险可守!
在江陵周围比较有战斗力的只有王琳和陆法和两支部队。
但萧绎对这两人却非常猜忌,因为王琳的部下只效忠于他个人而不效忠于皇帝,军阀作风浓厚,不符合“皇帝高于一切”的传统;而陆法和则表现得太过聪明,不符合“下级可以比上级聪明但不可以表现得比上级更聪明”的潜规则。
萧绎觉得必须把他们调到边远地方才行。
他颁下命令:王琳调任广州刺史;陆法和调任郢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