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兆在逃跑路上对慕容绍宗感慨道:“是我当初没有采纳你的建议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啊!”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赶紧跑吧。慕容绍宗调转大旗,吹响号角,把逃散的士兵收聚成一支部队,带着他们和尔朱兆一起向西逃奔晋阳。
在尔朱兆逃回晋阳的同时尔朱仲远也逃奔东郡。尔朱彦伯闻知尔朱兆等战败,打算率军镇守河桥,尔朱世隆没有同意。事后显示这是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它让尔朱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准备逃往洛阳。斛斯椿准备落井下石,他对贾显度、贾显智兄弟俩说:“现在如果我们不先抓获尔朱氏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就死无葬生之地了。”于是他们几个人在桑树下盟誓,约定兼程抢先返回洛阳。
尔朱世隆派他的外兵参军阳叔渊搜集那些残兵败将分批进入洛阳城。斛斯椿赶到洛阳,未能进入城中,他哄骗阳叔渊说:“尔朱天光的部下都是关西人,我听说他们打算要大肆抢夺洛阳城,然后迁都到长安,你应先让我进城做好准备。”斛斯椿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让阳叔渊不得不相信了他的话。
斛斯椿率兵进城后占据了河桥,包围了尔朱家的部曲家兵,将尔朱氏的亲信党羽全部杀掉。尔朱度律、尔朱天光想攻打河桥,正逢天下大雨,昼夜不停,尔朱氏的兵马疲惫困顿,弓箭施展不开,只好向西逃去。连老天都跟尔朱家族作对,他们二人在逃到陂津时被人擒获,送到了斛斯椿处。斛斯椿派行台长孙稚到洛阳向朝廷报告,另外又派的弟弟和贾显智等人率骑兵袭击尔朱世隆,将其抓获。
尔朱彦伯当时正在宫中,长孙稚在神虎门向元恭启请道:“高欢义军已经成功,请陛下令下诛杀尔朱氏。”元恭还算厚道,毕竟自己能当皇帝多亏了尔朱氏,没有尔朱家族自己只能继续装哑巴。做人不能忘本,元恭派人将这一情况通报了尔朱彦伯,剩下的事情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也帮不了你了。尔朱彦伯狼狈地逃出宫中,最后还是被人抓获,浪费了元恭的一番心意,与尔朱世隆一起被斩首于阊阖门外。
斛斯椿坚决绝决地对尔朱家族落井下石、赶尽杀绝,这样就够了吗?未必!谁不知道他斛斯椿当初和尔朱家打得火热,要想匹清关系可么那么容易。所以为了显示自己对尔朱氏的深恶痛绝,斛斯椿将尔朱世隆兄弟的首级悬挂在自己家门前的树上,这种无耻的做法连他的老爸都看不下去了,对他说:“你与尔朱朱氏结拜为兄弟,今天怎么忍心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咱们家门前?难道就不觉得愧对苍天吗?”被老爸训了一顿,斛斯椿只好将尔朱彦伯、尔朱世隆的首级连同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两人一起送到高欢处。
这时高欢的另一个老朋友侯景也投降了高欢,高欢任命侯景为济州刺史。
尔朱灭,高氏兴。现在元恭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也不得不巴结讨好高欢,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明知希望很小却不得做不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也只能如此了。
元恭派中书舍人卢辩到邺城慰劳高欢,高欢却让卢辩拜见自己的皇帝元朗。卢辩高声抗辩,坚持不见元朗,高欢不能使卢辩屈服,只好放了他。
整个尔朱家族中只有尔朱仲远向南逃到梁国,最后死在江南。尔朱仲远是尔朱家族中最为作恶多端的,敲诈勒索、收受贿赂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连他手下的将领们的妻子有长得漂亮的也没有不被他奸污的。这样的人居然能善终,老天真是不长眼。尔朱仲远的故事告诉我们逃跑是一门技术说,要选对目标,找准方向。
尔朱仲远的部将乔宁、张子期从滑台到高欢处请降。高欢斥责他们说:“你们侍奉尔朱仲远享尽了荣华富贵,与尔朱仲远信誓旦旦,答应和他同生共死。以前尔朱仲远在徐州叛乱你们是首要分子,现在尔朱仲远失势南逃你们又背叛了他。你们对天子不忠,对尔朱仲远不义,犬马还不忘记饲养它的主人,你们连犬马都不如!”说完高欢便杀掉了乔宁和张子期。本想另头明主,不想身首异处。看来乔宁、张子期不是什么杰出人才,不然高欢还是会收留他们的,那时自然会另有外一番说辞。二位将军之前委身于贼实乃身不由己,如今弃暗投明有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尔朱天光率军东下之时留下他的弟弟尔朱显寿镇守长安,让侯莫陈悦随后跟进。贺拔岳认为尔朱天光肯定会失败,想留住侯莫陈悦将来共同对付尔朱显寿,但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领导让同事一起出发自己怎好阻拦呢。
这时宇文泰对贺拔岳说:“现在尔朱天光还没有走远,侯莫陈悦未必会有二心。如果把这计划告诉了侯莫陈悦,恐怕会他惊慌失措。侯莫陈悦虽然是主将,却不能完全控制下属,如果先劝说他的部下,一定会人人都愿意留下来。这样一来侯莫陈悦如果东进便误了尔朱天光约定的日期;如果后退则又会担心人心浮动、发生变乱。我们乘这个时候劝说侯莫陈悦,事情肯定能成功。”
贺拔岳非常高兴,宇文泰不愧是我的得力部下,果然足智多谋!于是贺拔岳让宇文泰亲自到侯莫陈悦的军中去劝说。事情果然如宇文泰所料,侯莫陈悦的部下全都不想离开关中,侯莫陈悦也只能答应和贺拔岳一起袭击长安。宇文泰率轻骑为前锋攻打尔朱显寿,尔朱显寿弃城而逃,在华阴被抓获。
贺拔岳现在成了西北地区的龙头老大,高欢也不得不安抚他,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宇文泰让领导贺拔岳上了一个台阶,还怕自己的职位不能提升吗?贺拔岳任命宇文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无论大事小事都交与他处理。
元朗与北魏皇族嫡系血统比较疏远,现在高欢的事业做大了,元朗的这块招牌的号召力就不够用了,高欢准备更换新的商标。
高欢派仆射魏兰根前往洛阳慰问,主要目的是观察一下元恭的为人,看看是否能再推奉他为帝。魏兰根回来认为元恭神气高扬,担心他以后难以驾驭,与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暹(xiān)等人一起劝高欢废掉元恭。
立谁为皇帝是一件很头痛的事。这个人不能没有威望,否则难以让众人信服;也不能太英明,不然不好控制。高欢觉得这事很难处理,召集百官向大家征询应该立谁为帝,一时鸦雀无声,没人应答。这也很好理解,万一以后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只有太仆綦毋俊盛赞元恭贤明,认为应该继续立他做社稷之主,高欢很一时脑子有点秀逗,觉得綦毋俊说得很对。
这时崔暹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要说贤明,自然非我们高王莫属,我们应该等待我们高王慢慢登上皇位。元恭是由叛乱的胡人所立,怎能还让他继续做天子!如果听从了綦毋俊的话,高王的队伍怎么称得上是义举?”确实如此,如果继续立元恭为帝,那高欢可就师出无名了,高欢扫除了尔朱氏得除旧布新才行。崔暹这几句话既说中了利害,又狠狠地拍了高欢的马屁,实在是高明的很。崔暹这个人以后还会多次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