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朝廷还任命贺拔岳为岐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二人均加封仪同三司。他们两个在北魏也举足轻重,实力不容小觑。
尔朱世隆当初担任尚书仆射的时候畏惧尔朱荣的威严,做事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尚书省的文书也大多留心处理,应对接洽宾客颇有贤明之名。等到尔朱荣死后尔朱世隆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没有大哥管着自己尔朱世隆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害怕的了。现在尔朱世隆身为尚书令竟在家中处理公事,无论事情大小若不先禀告给他其他官员根本不敢处理,各类文书也均要称尔朱世隆之意才能执行。尔朱世隆还公然贪赃枉法,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家里搬;他人生死也全由他随意定夺,要想活命——拿钱来,绝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尔朱世隆还想收买军心,他采用的办法是对将士滥加提拔,一大帮人都被提为将军,没有员额限制。从此尔朱家军队的将领大都很杂很滥,人们也不再看重官爵。任何东西多了就会不值钱,就好像现在的大学里面人人都是当官的,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其实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这时候尔朱天光专制关右,尔朱兆兼有并州、汾州,尔朱仲远独擅徐、兖二州,尔朱世隆则身居朝中,大权独揽。他们四人一个更比一个贪婪残暴,其中尤以尔朱仲远为最。尔朱仲远所辖境内的富家大族大多被其诬以谋反,妇女财产籍没入于尔朱仲远家中,男子则被投入河中喂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东南各州郡自牧守以下到普通的士卒百姓畏惧尔朱仲远如同畏惧豺狼一般。尔朱仲远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完全是靠军队在维持,所以北魏荥阳以东的租税全部被他用来补充军费,不向京城洛阳上交一分。四方百姓都很憎恶尔朱氏,只是由于畏惧尔朱氏的强大不敢反抗罢了。
由于当时是南北朝,也不得不说一下南朝的情况。
就在北朝山雨欲来之时,南朝梁国昭明太子萧统不幸英年早逝。梁武帝萧衍在昭明太子身上几乎聚集了所有的希望,昭明太子一岁时就被立为皇太子,自从举行冠礼(20岁)之后梁武帝便开始让昭明太子处理朝政,各部门的官员前来奏事都汇集到太子那里。
昭明太子也没有辜负梁武帝的期望,他善于辨析真伪谬误,对不实之处能够洞察入微。昭明太子查处出官员的错误之后只是命令相关官员进行改正,并不追究他们的罪责。昭明太子的优点还有很多,比如断案公正,对犯人往往多加保全;待人宽和、能容人;喜欢读书作文,善待才俊之士等等,数不胜数。
昭明太子出居东宫二十多年,从不蓄养乐工歌伎,他在诗中写道:“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母亲病重时昭明太子就从东宫搬到母亲的住处,朝夕侍疾,衣不解带。母亲去世后昭明太子悲切欲绝,饮食俱废。梁武帝几次下旨劝逼,昭明太子才勉强进食,但仍只肯吃水果蔬食,不吃肉。
每当天降大雨或积雪不化之时昭明太子总要派手下人巡视京城的大街小巷,发现有穷苦之人就加以赈济。昭明太子天性孝顺,居处东宫即便是悠闲无事之时一起一坐都要面朝西边,如事先接到梁武帝诏令召他明日入宫,他就会正襟危坐直到天明。
昭明太子的存在给血腥的南北朝带来了一丝清新之风,可惜天不保佑梁,昭明太子三十岁时就病重不治,在临死之前他还惟恐梁武帝担忧,梁武帝每次派人送来问候的敕文,昭明太子总是亲自回信奏答。
等到昭明太子去世的时候,梁武帝亲自来到东宫扶着昭明太子的棺柩失声痛哭,他下诏用皇帝专用衮衣和冕服装殓昭明太子。昭明太子仁义有德,人人皆知,他死后朝野之人都感到万分悲痛惋惜。京城的男女都到太子宫中去凭吊,建康路上都是哭泣的人,全国各地的百姓、守卫疆土的士兵听到昭明太子死去的消息后也都十分悲痛。
梁武帝将昭明太子的长子萧欢召到建康,想立他为继承人,后来梁武帝又不想以少年人为嗣君,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没有立萧欢为嗣。后来梁武帝打发萧欢回到了南徐州,封萧欢为豫章王。
梁武帝最后立昭明太子同母弟萧纲为皇太子,朝野之士大多认为这不符合正常的顺序,正常情况下皇位的继承人非萧欢莫属。梁武帝因人言不止,所以对萧欢兄弟都封以大郡,想以此来安慰他们。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梁武帝的寿命还很长很长,到时候昭明太子的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不是几个大郡就能把他们打发了。
昭明太子的英年早逝后果很严重,梁朝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继承人。而梁武帝经过这次打击后再也恢复不过来,从此不理朝政,更加沉迷于佛教。个曾经英姿飒爽的中年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萎靡不振、白发苍苍的的老头。更为严重的是梁武帝的其他儿子们都不服萧纲,他们一个个都紧盯着皇位,这直接加剧了后来发生的侯景之乱的灾难性后果。
让我们再回到北朝,高欢的手下镇南大将军斛律金、高欢的妻弟娄昭与高欢妻子娄昭君的姐夫段荣等人都力劝高欢起兵反抗尔朱兆。高欢自己也觉得时机已到,于是假借尔朱兆的名义写了一封信,骗士兵们说尔朱兆要把他们六镇之人全部配给契胡为部曲,大家听后哭声叫喊声诅咒声响成一片。高欢一看效果不错,又伪造了一张并州的符令,内容是要征调高欢的军队讨伐步落稽(当时的一个部落)。
高欢大张旗鼓地进行表演,他点了一万人马“准备出征”,正当他们要出发的时候孙腾与尉景二人假装为六镇士兵向高欢请愿,高欢于是停留了五天。同样的事情又上演了两次,高欢再准备出发,孙腾与尉景再请愿,高欢再停留了两次。高欢为啥要酱子做呢,他是故意要造成出兵时限延误的样子。
高欢见火候已到,亲自将这支队伍送到郊外,流着眼泪与将士们告别,将士们都失声痛哭,声震原野。高欢抚慰将士们说:“我与你们都是流落在他乡的异乡客,情同家人,没想到上面却如此征调我们。讨伐步落稽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延误军期又当处死,配属契胡最后还是要死,我们该如何是好?”众人都齐声说道:“那就反了吧,只有造反了。”这个情节也很熟悉,几乎是陈胜吴广起义的翻版。“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高欢终于进入了正题,说道:“造反乃迫不得已之计,但应推举一人为首领,现在谁能担当这个重任呢?”这不是明摆着吗,除了他高欢还能有谁,众人当然共推高欢为首领。高欢看一切都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开始对这些人提要求:“你们都是乡里乡亲,难以控制。当初葛荣么虽然拥有百万大军,但却全无法做到令行禁止,终究还是败亡了。现在既然大家推举我为首领,那么你们就应该跟以前有所不同,不能凌辱汉人,不能违犯军纪,生死都任由我指挥调度。否则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被天下人所耻笑。”众人都点头说:“我们不论生死都愿听从将军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