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古蜀文明,是指从远古时期到春秋时期的早期,产生于四川及周边地区的古文明,它不同于中原文明但却又与中原文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古蜀文明中更存在着许多考古学家们试图破解的千古谜团,比如说著名的三星堆遗址,出土了上千件精美的青铜器、金器、玉器等,创造了数个世界之最,青铜人像、黄金面具,还有后来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大量的珍贵文物,展示了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古蜀文明,而这个依靠原始宗教维系的神权古国,其核心思想就是人神相通——这个观念又最终演化成为道教思想的重要源头……古蜀文明以鲜明的形态特征在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发展史上都有特定的历史地位。
这是一段湮灭在浩瀚历史长河里的神秘时代,下面将要讲述是一个关于神秘古蜀君王的传奇故事,我很想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这是一部神秘国度的兴亡史诗,但是我不能,因为它不是历史,史书上关于这个神秘时代的记载实在太少,近年来的考古发现虽然让我们看到了更多,但我们对那个时代却似乎更加迷惑了……
这部作品是在细心研究历史资料和考古资料的基础上创作的,因此关于它的定性,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历史的猜想。
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那个时代的真相了,或者所谓真相,只不过是人们接受并愿意相信的一种说法。
附:笔者使用了第一人称的手法来讲述,在过程中会穿插相应的历史资料和考古学资料,笔者在这里先提出来,不能适应这种方式的朋友,可以就此止步了。
第一卷
少年望帝
第一章 无忧城的忧
我叫做杜宇,生于朱提城。
——两千年以后那个地方叫做云南昭通,是一个极美丽的城郭。
它的美丽源自于那些漫山遍野的梧桐树和杜鹃花,层层叠叠的青翠与飘飘洒洒的殷红用最艳丽的色彩吸引着阳光的钟爱,温暖与光明被慷慨地赐予这块土地上的每一片绿叶,每一朵花和每一张笑脸;
世世代代守卫着朱提的人们,那些强壮的男人们和勇敢的女人们——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外来的入袭和侵略能够成功地突破朱提城固若金汤的防守,而每一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朱提的守护神——金玄鸟——会从天而降,栖息在最高最大的梧桐树的顶端长鸣,为朱提的未来祈福。
拥有上天宠爱和玄鸟庇佑的朱提城曾是一个不破之城——亦被称为无忧之城。
然而这一切,终结于我降生的那一天。
——我是在整个朱提城的诅咒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通常人是无法得知自己出生时候的情形的,我却是一个例外——因为那一幕,常常会以梦境的形式反复不断地出现……
——不过那完全不像是做梦,倒像是我的魂灵回到了过去,我成了旁观者,但同时又是经历者——奇妙而混乱——混乱而真实。
在梦境中,我甚至能很清楚地听见母亲的嘶叫,我可以看见她——朱提最尊贵的王后,用双手紧紧抓住被角,汗水与泪水在同一时间攻占了她面颊的每一寸,她那最引以为豪的长发早已经零乱不堪,湿漉漉地粘成一团,乱糟糟地滩在床上,而她的眉心纹着的一只精美的金玄鸟图腾,此刻也已被她紧紧皱缩得变了形——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间阴暗低矮的茅舍里弥散着的憋闷——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憋闷。
在母亲的旁边,站着一个形容单薄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地,她面对着被痛楚折磨得面容扭曲的母亲手足无措,而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的却是和她的年龄以及此时此刻的场合极不相称的一把匕首,她纤细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地剧烈发着抖。
在屋外,朱提最年长的老者也兼朱提的巫师正在平地上拿着一根涂成彩色的三尺木棒,摇头晃脑地有节律的施着咒。
其余的巫师盘腿坐在他的周围,跟着咒语的节奏摇头晃脑。
整个朱提城的城民都跪在那块平地的外围,给巫师腾挪出一块足够施展的空间,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足有一里长的半圈,所有人都闭着眼虔诚地祈祷着,人们从头顶披散下来的头发在风里胡乱地张扬着,几乎遮住了脸上的五官,一眼望过去只见得黑压压的一大片阴影,竟然比天空中的乌云还要深沉,而祷词则异口同声地从成千上万张嘴里吐落出来,渐渐掩盖了在天空中犹豫不决的雷鸣。
跪在人群的最前方的是朱提王,他的皮肤苍黄粗糙,轮廓坚硬而消瘦,额头和鼻唇处的几道纹路有如刀刻,他紧身裹着一张半新的虎皮,故意裸露出一边强壮的臂膀和脊梁,高高鼓起的肌肉显示了他男性的力量与威望,他的眉头紧皱,下巴绷得直直的,令他的脸看起来像是一截长着五官的木桩。
他就是我母亲的丈夫,是她在一个月圆之夜为朱提所选择的王。
每个月圆之夜,朱提的男人们就会用从各种各样的花里提炼出来的红色、蓝色和黄色的颜料在自己的脸上涂画出不同的图案,在头上插着他们狩猎打下的鸟类的尾翎,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朱提的女人们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捏着一枝火红的杜鹃,看准机会就塞到人群中自己心仪的对象的手中,大胆地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
通常男人脸上的图案越精美,或者头上的鸟羽越多,就会得到越多姑娘的钟爱,而那一个夜晚接到杜鹃花最多的男子,就会获得朱提王赐给的最醇美的酒,然后他会选出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她一起享受这美酒,一段美好的姻缘就此结成,而其他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会齐声唱着祝福的歌曲,祝愿他们白头到老。
我的母亲也是通过这种方式选择了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在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死后,就成为了朱提的主人,住进了朱提王宫。
朱提王宫建造在朱提城的东南边,由四座高耸的方形白色石楼错落排列组成。构建石楼的每一方石块都是奴隶们从朱提附近的山上精挑细选出来,然后由技艺高超的匠人仔细磨成大小色泽相等的砖头,一块一块拼磊而成的,而在每一栋石楼的最上方的位置,都有用金粉勾画出的玄鸟图案,一共四只,形态不一,栩栩如生地栖息在朱提王宫的墙面之上。
青山绿水掩映着高贵威严的白色王宫,每天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王宫最高的那幅玄鸟图腾的尾翎之上,朱提王便会亲自带着他的卫兵队围绕着王宫做第一次巡逻。
而我的母亲,则会在同一时间飞跑到朱提王宫中最高的那座石楼的顶层,一面梳着她那如城外那神女河一般美丽悠长的黑发,一面深情地遥望她那沐浴在晨曦光辉之中的丈夫。
可是这个男人却和朱提所有的城民一起,虔诚地诅咒着即将从他的妻子——朱提的王后肚子里降生的婴儿。
——我。
在朱提王的旁边跪着的是一个十分艳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火红的袍子,袍边镶裹着的是雪狐如白云般柔润纯粹的毛皮,在她细嫩修长的颈项松松地环绕了一圈,她紧紧闭着眼,眼角夸张地向上斜着,长长的一道细纹几乎进入发鬓,在她面无表情的念念有词中,微启的红唇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发觉的笑意,泄露了她极力掩藏的幸灾乐祸。
那是朱提王的另一个妻子——莺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