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该死后,他家里只剩下寡妻诃额伦和铁木真等年幼的孤儿。也速该生前是乞颜部的首领,他们和泰赤乌部属于同一个家族,乞颜部和泰赤乌部相当于我们汉族堂兄弟之间的关系。看到也速该死了,泰赤乌部的首领塔儿忽台决定夺取领导权。
第二年春天,他们部落在一起祭祖。祭祖完毕后,按规矩,要把祭祖的酒肉按人头分给大家。
等到也速该的妻子赶到时,他们已经把祭祖的酒肉全部分完,没有给诃额伦留一份。
这可不是疏忽大意,而是有意蔑视诃额伦,瞧不起她,不把她当做一回事。
受到这么大的侮辱,诃额仑发火了,他说:“你们干嘛在分祭肉和供酒的时候,故意不等我呢?是不是因为也速该已经死了,我的孩子们还没有长大?眼看着你们想连吃的也不给,营地迁走了也不告诉我?”
一个寡妇竟然敢这样,泰赤乌部的人也发火了:“请你来吃肉,想得美!你运气好,碰上了,就吃一点。哪里有你一来就给你吃的规矩?只有赏给你,你才可以吃。”
看到已经撕破脸皮,泰赤乌部的人决定丢开诃额伦母子,把营地迁走。
第二天,泰赤乌部的首领塔儿忽台率领家族,沿着斡难河走了,把诃额仑母子们丢下不管。
一个平时和也速该关系不错的老人察剌合极力劝阻塔儿忽台不要这样。塔儿忽台说:“深水都干了,坚石都碎了,事情不可挽回了!”看到察剌合老人还是纠缠不休,就一枪刺中老人的背,骂道:“教你劝阻!”说完就迁走了。
察剌合老人受伤,艰难地回到帐里躺下。铁木真听说了这件事,就去看望老人家。察剌合老人说:“你爸爸的属民,也全被他们带走了,我去劝阻,还被伤成这个样子!”铁木真就哭着回去了。
诃额仑气不过,马上跨上马背,举起红缨枪,前去追赶被塔儿忽台带走的自己的属民。经过诃额伦的劝阻,一部分乞颜部的百姓回来了。但是,看到诃额伦这里没有势力,不久又纷纷离开,投奔泰赤乌部去了。
这样,铁木真家里就只剩下孤儿寡母几个人了。
失去部属的诃额伦,沦落成了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穷人!也速该死的时候,老大铁木真才九岁,弟弟合撒尔七岁,合赤温五岁,帖木格三岁,妹妹帖木伦还在摇篮里。家里另外还有也速该的一个小妾,小妾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别克帖儿、一个叫别勒古台。一个由女人和年幼的孩子组成的家庭,日子的艰辛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好强的诃额伦,决心凭自己的能力养活一家人。
她除了放牧之外,还在斡难河边挖野菜、拾野果、就是靠这些食物,养活了自己和孩子们。
在苦难里长大的孩子,也格外懂事,他们在斡难河钓鱼,来奉养了他们的妈妈。
但是,兄弟们也有相争的时候。有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四个人一同去河里钓鱼,铁木真和合撒尔钓上了一条鲱鱼,但是,被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个人抢走了。铁木真、合撒儿两人回到家里对妈妈说:“钓到一条鲜鱼,被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兄弟抢走了,我们要报复!”
诃额伦赶紧劝自己的亲生儿子:“别打了,你们兄弟怎么这样?我们除了影儿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要是你们兄弟不和,我们怎么向泰赤乌人报仇呢?”
看到妈妈阻止自己,铁木真、合撒儿两人不高兴,说:“上次射中一只鸟,被他们抢走了;今天又抢走了鱼。我们还怎么一块儿过啊?”说着就把门一摔,出去了。
别克帖儿正坐在一个小山上放牧家里的九匹银灰骟马,铁木真从后边,合撒儿从前边,悄悄地拉着箭包抄上来。
别克帖儿看见情况不妙,就说:“泰赤乌兄弟欺负我们的大仇还没有报,你们怎么能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呢?我们除了影儿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呢?好,好,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别杀别勒古台!”说完就盘腿坐着等死。
铁木真、合撒尔两人一前一后把他射穿了。
一进家门,诃额伦就察觉出两个儿子的脸色不对,知道坏事了,于是狠狠地责骂铁木真:
残害兄弟的家伙!
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时,
你的手上就握着一块凝血,
你为什么像恶狗一样,
在除了影子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的时候,
在泰赤乌人欺侮我们的大仇还没有报的时候,
就这样自相残杀呢?
铁木真在母亲的责骂下,不敢做声。
从铁木真射杀自己弟弟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性格,那就是恩怨分明。凡是做了对不起自己事情的人,绝不会饶恕,哪怕他是自己的弟弟;当然,对自己有恩的人,也绝不会忘记。
不久,泰赤乌部的人看到铁木真他们长大了,决定要斩草除根,把铁木真他们杀掉!塔儿忽台对手下说:“别让小鸟儿羽毛丰满,小崽子长成猛兽了!”于是,就组织人们就来袭击他们。
看到仇人杀来,惊慌失措的诃额伦带着孩子逃进山林。别勒古台折断树枝做成路障,挡住泰赤乌人的路,合撒儿与他们对射。
在对垒的时候,泰赤乌人喊叫说:“把你哥铁木真交出来。我们不要其他人。”听了这话,兄弟们就叫铁木真上马逃走,跑进密林中去了,泰赤乌人看见了,就追上来,密林里地形复杂,泰赤乌人无法找到铁木真,于是就撤出来,在密林周围看守。
铁木真在密林里呆了三天三夜,想要出去,正牵着马走的时候,他的马鞍子突然脱落下来,回头一看胸带还是系着的,肚带也是拴好的,鞍子却掉下来了。他想:“胸带肚带系好了,怎能掉下来的?难道是老天不让我走?”于是就回去了。
又过了三天三夜,铁木真再要出来的时候,在密林出口,有一块帐篷那么大的白石头倒下来挡住了出口。他想:“难道是老天不让我走吗?”就又回去了。
又过了三天三夜,九天九夜没有吃东西的铁木真熬不住了,想:“与其这样无声无息的饿死,不如出去碰碰运气。”那倒下来堵住了出口的、象帐篷那么大的白石头的周围不能通过,他就用削箭的刀子,砍断些树木,叫马一步一滑的走了出来。
铁木真一出来,就被守在外面的泰赤乌人抓了个正着。你想想,泰赤乌人要消灭铁木真一家,哪里有这么容易放弃的呢?
塔儿忽台抓住了铁木真,没有立即杀死他,想先折磨他一阵子,于是就叫自己的手下轮流看管,在每家关押一天。
夏月十六那天,泰赤乌人在斡难河岸上开宴会,日落才散。因为大家都喝酒去了,他们就叫一个瘦小的少年看管铁木真。等宴会的人们散去之后,铁木真就突然举起枷来,击中了那个少年的头,把他击昏在地,然后马上跑进河边的树林里去。铁木真怕被人看见,又躲进一个水潭躺着,只把脸露出来透气。
看守苏醒过来之后,大声叫喊:“被抓着的人跑了!”
这么一叫,已经散去的泰赤乌人聚集起来,在明亮的月色下,在斡难河边的树林里搜查。
泰赤乌人中有一个叫做锁儿罕失剌的老人搜到了河边,看到了躺在河水中的铁木真,就对他说:“水不留痕,天不留迹。你这样躺着很好。你是一个眼中有火,脸上有光的人,塔儿忽台他们才嫉妒你。你就那么躺着吧,我不会告发你的。”说完就走过去了。
没有找到铁木真,泰赤乌人准备再找,锁儿罕失剌说:“我们各人还是按照原来找过的地方再找一次吧!如果还找不到,那就明天再找,一个带着枷锁的人,能逃到哪里去呢?”听了锁儿罕失剌的话,其他人都说好。
锁儿罕失剌再一次来到铁木真那里,对他说:“搜过这遍后,我们就回家了,明天再找。等我们走后,你赶紧回去找你的母亲和弟弟们。如果那你遇到别人,不要说我曾经见过你!”
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