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社会流行气功热。体育馆周末有气功报告。康托人弄到几张入场券,约余与张,赵一同前往。
傍晚时分,万人场馆竟座无虚席,灯火辉煌。台上一气功师带功宣讲,台下却宁静异常。所有人随气功师的说法,一一比划,很是虔诚。那气功师一脸庄重,引导大家入静,遐想青山绿水,小桥茅舍云云。其手舞一番,宣称已将杭州园林之花香摄来布满全场。要大家细心品味,心诚,有缘之人可以嗅到。场内倒有不少人宣称嗅到。余等四人亦随所讲一一做来,就是没感觉到花香之味。
室内场馆,通风不畅,夏天人多,那些女人的脂粉之气,男人的汗味脚臭,吃过大蒜,韭菜,葱的口气等等,空气肮脏不堪。唯独没有清新之花香。
余等为静心,竟憋出一身汗来。忽然一股幽兰之气,赵眼睛一亮,曰:似有一味,不同往常。康随之曰:有点,我也嗅到。余也感觉有点。张热的静不下心,环视场内,见每一坐席区域,均有一人来回走动。随对余等曰:不对,大伙看看,再嗅嗅。果然,一人从附近走过,却有香气飘来。
余等随有被愚弄之感。不知谁有意做恶,放一肛肠之气,其声势不小。赵笑曰:真气泄了。众人大笑,视我等如异类。
赵在工程单位工作,天南海北经常走动。其活桩发力迅猛异常,学生时代,练有铁步功,曾三脚将学校二四围墙蹬出个洞来,在同学中名吵一时。一气功师手短口畅,大言隔山打牛,被赵连找四日却避而不见。一电气功师,习者甚众。大言接手能发人于丈外。赵与之撕扯缠斗,竟扯下那电气功师上衣一条袖子来。其人多势众,欲围上群殴。赵翻墙越壁而去。
十六:
古城有气功高手,每带徒于公园一隅晨练。其师承事迹多见于报端,空中抓物,意念破瓶,点火,打人多次演示,令人称奇。余等四往,不见其师,唯有大徒弟带师传艺。能见到之物,仅照片,报纸而已。
归家后几日,赵一人前往,得遇高手。欲试其意念打人。高手命一徒站立,其低头瞑目作态,三两动作,忽抬头一观,徒弟立时跌倒。赵感神奇,曰:我之所学,要与人接触,才能将人打到。你这好,把人能看倒。我来一试。
高手曰:我那徒弟,有几年功底,才经我打。你身僵意散,脆弱不堪。我若打你,恐拿捏不住,伤你性命云云。一徒上前挡住赵,曰:你要跟师傅学,可以,随我来办手续。赵问怎么办,那徒曰:填张登记表,交款一千。赵曰:填表交钱可以。我要试过才交。随又找那高手。其言称有损武德,万般推辞,死活不打。赵无奈,只能悻悻而去。
康整身实劲,发力不温不火。只是没机会习陪形功夫,难知形体变化。曾于节假日同学聚会,随意演示招式发力,博得满堂喝彩。附近有一名门正派,习者甚众。其中多与康大学同窗,相互关系甚佳。门内绝密亦不瞒康。推手时师徒如何配合用力等等,康亦深知此道猫腻。
顶牛是一民间游戏,单腿立地,以另一腿膝部与他人相抵。余少时一绝,曾以一对三十余人不败。以此威震同窗。在县内多所中学以此技相嘻,竟无一对手。回想此技,相抵时,或挑,或压,或顶,或摆,种种发力,灵活周转,全赖陪形功夫,活桩调剂与腰胯灵活耳。道理仅有一个,于基点不便时,将重心,引向其死角。
十七:
陪形中,最难突破技术有两点:力点的处理问题和把握对方发力距离。
我在训练力点处理问题时,前胸皮肤曾被发力者用脚蹭烂过,伤口面积不大,两三条寸余擦伤,隐约有血渗出。师兄看到,连说:那伤长好,触力感觉也就出来了,好好练。要我带伤坚持训练。那个疼啊,尤其先一天训练过,第二天还是这么训练,胸前皮肤伤口刚结痂,碰到拳脚任意一力,血痂翻起渗血,能疼到心尖上,身子不由得如触电般动了起来。不到一周,身体触力感觉灵敏,那力,一碰到皮与肉,不用想,骨架即随力而动,能于对方发力时承化一体。伤口,也自然痊愈。
手上的触力感觉须从接砖练起,由慢而快,一块半截四棱砖旋转飞来,任意一手轻接一拨,改变了砖块的飞行轨迹而不伤身。手的五指异常灵敏,触砖随力而变,亦不伤。
把握对方发力距离训练颇为有趣。发力者很费体力,须三四人轮换而上。陪形者很是惬意,如同平日散步。对方拳脚连续任意发力,而我随其动而动,严格控制对方任意一力的作用距离。不可跑开,亦不可顶撞。熟能生巧,当能随人之动而动时,我进退伸缩不成难事。对方的死角漏洞就暴露无遗,感觉对方发力即使再快,再严密,而其可击之处始终难以弥合,只是不断变化而已。训练半年左右,师兄要我陪其发力时,解其衣扣。我应诺而试,果然,只要对方发力不停止,我以此技,解其四五个衣扣只是起手而已。打一人难,打两人易。这等令人困惑的道理,在陪形中明白了。
后来与人交流中,也碰到一些勇猛过人者,我多以陪形上手,窥探玄机。有时玩性大起,曾多次将其衣扣解开,揭其后背衣襟,蒙头戏弄以玩笑焉。
十八:
前多年,有人问:会街斗吗?余不知时尚之外来名词,以为如街舞一般,年轻人喜好之时髦玩意。随摇头曰:不会。其讥笑余是假功夫骗人而已。后来查阅资料,明白街斗含义,纳闷:不就是打野架么,中国自古有之。干吗要叫街斗?赤手空拳打不过,就拿硬物;硬物打不过,就拿锐器。随之就是,你打不过,就打你老婆;你老婆打不过,就找你娘。使用技术,纯粹城市中浪荡泼皮,无赖酒客欺压良善之卑鄙伎俩,牢狱之中亡命囚徒手段。把几个洋牛二捧为格斗大师,只知无知无畏,不知无知可耻。
就那玩意,相比农夫之铁锹,锄头,镰刀的威力差远了。要知道自古农夫以此起义,成气候者枚不胜举。凭那些小刀,酒瓶,椅子,铁棍之类的玩意成气候者闻所未闻。
秦地民风剽悍,千年来私斗成风。打野架者分两类,一为单挑,一为群架。单挑较为文明,若西方中古时代之决斗。两人相约,选择一地,或徒手,或器械,搏斗一番,伤残互不相扰。一般一方认输即止。非大仇不下死手。群架很是野蛮,若古时打仗,人数不限,多操顺手农器兵器,呼啸而来,一哄而去。死伤难记。文丨革丨中尤甚。后年轻人气盛私斗,亦群架,只是大多徒手相搏,少有器械。有之,亦是炫耀恐吓。唯心狠手辣者以器械伤人。
余有一师兄,性直仗义,较技明来明去,好听称赞之语。文丨革丨中武斗称雄。年内,大小野架几十起,从未败阵。师父听后忧虑,恐其所遭不测,遣二师兄召回规劝。谁知,我那师兄,中午与人群架得胜而归,傍晚庆功宴上,被人黑枪射杀。二师兄赶到时,正好跟上收尸。
余学生时代顽劣,亦好打野架。以为陪形训练耳。但对于他人,却意义不同。知我者,反与我成为好友,以此嬉戏。不知我者,因此成仇,约人寻事,上告学校,以致除名。余不得已,又转学他校。初中转学三次,高中转学五次。最后高中毕业前三月,又被除名。县内学校皆知余之恶名,不愿接收,无校可转。只能转学邻县高中复读。为此,师父及父母亲多次对余武力镇压。
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