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加拿大政坛除了所有殖民地政府共有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下加拿大的议会里,法裔加拿大人占据相当大的比例,而英裔加拿大人则控制着执委会和政府管理层。1834年这一年,总共244名政府官员中只有47名讲法语,而这个殖民地人口的百分之85是法裔人口。当帝国政府提出以一定的财政控制权换取议会对永久性皇室费的支持时,帕皮诺领导的议会断然拒绝了这种在上加拿大已经取得成功的政改措施。其实,帝国政府也是为了应付一下越来越高的政改呼声而做出的一种姿态而已,帕皮诺一拒绝,反而给自己扣上了一顶蓄意阻挠改革的帽子。就这样年年僵持着,下加拿大的改革多数派总是拒绝帝国政府提出的一切合作意向。这么一来,帕皮诺领导的议会确实表现得象是要蓄意阻挠政改措施的样子,加上帕皮诺的论调越来越象共和党人的口吻,并且他的演讲往往带有反牧师倾向,这样,以内尔森为代表的英裔同情派和法裔中的温和派慢慢与帕皮诺渐行渐远,帕皮诺领导的议会激进改革派陷入了孤立。
1834年,议会通过了帕皮诺的“第九十二条方案”(即一种既象系列化的又象细琐的牢骚大荟萃)。温和派的初步反应就是直接给予批驳:有十六条是不切实际的幌子,有十四条纯粹是谩骂而非有意义的政改方向,而另外有二十条简直是荒谬而不值得一提的。大多数英裔改革派和几乎全部的教会派的代表退出了改革运动,认为这样的改革注定要与英国政府发生冲突。不过,公正地讲,帕皮诺的目标只不过是要利用宪法法案(即《魁北克法案》)让法裔加拿大人掌握政治权利,保留法裔加拿大人的生活方式而已。
从根源上讲,正是帝国内部掀起的自由运动引发了殖民地的改革乱局,从另一方面讲,自由运动也阻碍了殖民地的改革进程。殖民地的改革家们先从宗主国的自由运动中吸取了精神食粮,然后在殖民地兴风作浪,而宗主国的自由运动又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殖民地问题上转移开来。另外,1834年担任帝国首相并在1835年至1841年再次当选的辉格(Whig)党领导人墨尔本勋爵(Lord Melbourne)从本质上讲又是保守党人。他们认为帝国内部的改革已经走得太远了,他们还清醒地认识到殖民地改革派对权力的要求并没有在帝国内部形成一个明确的概念,如果仓促答应的话,就会导致帝国分裂。持这种看法的代表人物是殖民地办公室秘书长约翰.罗素勋爵(Lord John Russell)。罗素勋爵因为断然宣布“《1832年改革法案》之后终身不再谈改革”而被人称为“终结者杰克”。不过,英国政府的政策制定者并没有表现得这样“反动”,而是想尽可能地满足殖民地改革家。但是来自殖民地雪片一样的请愿书、反请愿书、建议和投诉让政策制定者也对殖民地的政策无所适从。
1835年大英帝国向加拿大派遣了一位总督,即高斯福德勋爵(Lord Gosford)。高斯福德总督的任务就是要安抚帕皮诺党人。然而上加拿大副总督佛朗西斯.邦德.海德草率地公布了高斯福德的指令性文件,还挑明说帝国殖民地办公室对于下加拿大议会提出的解决方案附加了很多制约因素,结果把新任总督的良好意愿毁于一旦。
下加拿大议会显然被帝国政府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激怒了,既然证据在握,下加拿大议会宣布不再对交纳帝国政府运营费用而投赞成票。而帝国政府对于这种犯上行为的答复是1837年约翰.罗素勋爵著名的“十条方案”。“十条方案”规定激进分子不得当选执委会,还取消了议会对总督花钱的监管。三年前下加拿大议会在帕皮诺的带领下向英国政府递交了“九十二条方案”,等了三年,到头来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正式答复。“十条方案”变成了上下加拿大叛乱的导火索,暂且按下不表。
(待续)
却说这时的蒙特利尔局势早就变得剑拔弓张。原来自称为“爱国者”(Patriotes)和“自由之子协会”(Fils de la liberte)的法裔革命人士与保守派“宪法协会”的成员僵持在一起。宪法协会成员认为,在法裔政客的控制下,下加拿大的经济增长走到了尽头。凑巧的是,1836年蒙特利尔-黎塞留一带的农作物欠收,而上下加拿大在这段时间也陷入了陡然而至的经济衰退期。经济利益混杂着政治和“种群”因素,一下子把下加拿大的政治氛围推向了危险的高丨潮丨。
各路洪流齐聚一池,终于在1837年11月7日冲开了河堤,汹涌爆发。一些敌对阵营的年轻人冲到蒙特利尔大街上,商店被砸,公共设施全毁(蒙特利尔还真有人们爱上街游行打砸抢的传统,什么时候情绪都最容易失控。几乎每年都有牢骚满腹的人群走到大街上举行游行抗议,动不动砸车抢店。就连多年战绩欠佳的蒙特利尔冰球队好不容易赢一场比赛,贝尔中心周围的商店就要遭殃。就算这是民主的体现,也得有个积极的结果吧?随后就是有关暴徒的报道,全然不见到底解决了什么问题。抗议人群年年不忘上大街,政府丨警丨察次次临敌严防范,早已司空见惯了)。帕皮诺这家伙一看自己的煽动性极强的演讲已经导致了公开的对抗,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吓着了但是没傻,赶紧出逃,好在离美国边境线就那么60多公里,帕皮诺很快就逃到了美国,把自己煽风点火引起来的反叛活动交给别人收拾残局。
而另一位爱国者人士,即下加拿大叛军头目沃尔佛雷德.内尔森(Wolfred Nelson)早已经在黎塞留河谷的圣丹尼斯(St. Dannis)聚众反叛,设立了反叛大营,被下加拿大政府以叛国罪起诉。1837年12月4日,帕皮诺和埃德蒙德.贝莱.奥卡拉甘(Edmund Bailey O’Callaghan)加入了内尔森在圣丹尼斯的反叛阵营,拒绝政府军的逮捕令,大量购买武器弹药,宣告下加拿大独立。
1837年11月23日,查尔斯.戈尔(Charles Gore)上校率领第24、32和66步兵团的300多人部队开进黎塞留河谷,想对那里由沃尔弗雷德.内尔森(Wolfred Nelson)领导的“爱国派”叛军来个摧枯拉朽的一网打尽。
当天早晨,戈尔的部队已经到达圣丹尼斯村庄外三公里处。由于头天晚上连夜行军,加上道路湿滑,天气寒冷,初冬冰雨连绵不断,戈尔所部就地休息,岗哨也放松警惕。这时,一群爱国者冲出房舍,以路障为屏障,向英军开枪。英军随即向路障开炮,爱国者退至石墙后面安全处,向英军连续射击,双方交火长达几个小时。
中午时候,圣丹尼斯周围村落的人陆续赶来助战,据守圣丹尼斯的叛军又添了援军,士气大振。而300来人的英军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又遭遇叛军的顽强抵抗,此时已经疲倦不堪,叛军的顽强抵抗出乎英军的意料,加上弹药快要耗尽,戈尔下令撤军。此战双方各有十几人死亡。
11月25日,戈尔所部在圣丹尼斯战败撤退至索雷尔两天之后,乔治.维特拉尔(George Wetherall)上校带领420名正规军人从圣希拉尔(St. Hilaire)出发向圣查尔斯(St. Charles)另一个叛军据点开拔。当时,圣查尔斯有本镇和周围邻近教区的100多反叛者据守。维特拉尔率军到来时,这些反叛者同政府军展开了相互射击。
维特拉尔在军营以外保持一定距离向军营开炮。战斗相当激烈,人数众寡悬殊(守御一方不过60到80人),尤其“爱国者”反叛队伍死伤惨重,根本无法阻挡政府军。随着政府军向前推进,叛军部分撤离,部分留在原地请降。政府军以为战斗结束,满心欢喜地地走上前去接受叛军的投降,不料叛军突然向毫无准备的政府军开火,当场打死三人。政府军大怒,全部处决了这一部分叛军。
政府军经过尚普兰湖撤回蒙特利尔,沿途旧有叛军余孽未除,屡次遭到叛军的伏击,但由于圣查尔斯战役之后,黎塞留地区已经全部掌握在政府军手里,这次伏击战,政府军以极其轻微的代价镇压了叛军的行动。政府军有三人阵亡,而“爱国者”叛军有150人被打死。
圣查尔斯战役取得胜利之后,政府军准备好了对北方叛军阵营圣贝努瓦(St. Benoit)和圣欧斯塔齐(St. Eustache)的进攻行动。约翰.科尔本(John Colborne)带领1280名正规军人和220名效忠派志愿军前来镇压叛军。当时叛军的组织工作还是很原始的,很多成员甚至都没有武器。本来叛军认为能召集到800多人,到最后也只来了200来人,在简.奥利佛.舍尼尔(Jean Olivier Chenier)和阿穆里.吉罗德(Amury Girod)的带领下,叛军开始在村中心位置的修道会所、教堂、教区长府邸和庄园等处设置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