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镰仓的改革(三)
在村的中心或者“风水”比较好的地方,是地头或者庄官的住所。他们的宅子跟普通小名主或者农奴们的不同,有些甚至面积达一町到数町。他们的宅子(其实是院子)除了主家的的房屋外,还有下人、所从的工房、牛马棚、仓库等。在纯粹的自然经济下,他们的居所里有织布、铸造的手工作坊,甚至干脆直接就有水田和旱地。
在他们的宅子的周围,则以土墙、篱笆、濠沟与外界隔开,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整个村子除了他家以外,大伙的成份顶多不过中农,想吃大户的人,多着哩,不做好点防御措施,保不准哪天就被干掉了。
一般来说,地头或者庄官的宅田多由其下人和所从耕作。但是,如果这位大哥同时也是领主的话,他还是有别的土地的,这此土地除了他的下人、所从耕种以外,也分租给村民来种,自己收取年租,或者直接役使村民来为他们耕种。
村子里除了各色人等的宅基地外,还有神社、小寺院等精神生活设施。释伽牟尼和八百万神共同和谐的混居一处,除了为日本的农村提供和谐外,还为他们的生活增加些许的色彩。同时,这里也是村民们平时组织各种活动的场所,走街穿巷的民间艺人在这里混几口吃饭钱,工匠和行商人也在这里他们生产出来或者贩运过来的物品。当然,无论是天照大御神的手下,还是释伽牟尼的仆人也都不是白当的,神职人员和僧侣的地位大体上也相当于地头或者庄官的位置,有他们名下的土地,算是食肉者,绝对不会是草食动物。
在这样一个镰仓时代日本小农村里,农业生产技术持续进步,牛马等畜力耕种已经普遍,草木灰、天然肥料能够长时间保持农田的肥力,水车等农村机械的使用也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据推测,镰仓时代,一反上等水田的产量比平安时代增加30%~60%,达到1石2~3斗。随着灌溉排水技术的进步,在京城及濑户内海农业发展比较发达地区,农民们在一年间实行水稻和小麦轮流耕作,使得农业产品的产量有了较大的提高。镰仓幕府为了提高农民轮作的积极性,曾经下令免除部分地区农民第二造小麦的税赋。
除了以水稻、大麦为主要作物之外,农民们种植的作物种类也开始增多,瓜、茄子、芋头、萝卜、胡萝卜等是镰仓时代的主要作物。作为手工业加工主要原料的漆树、桑树与及逐渐开始流行开来的茶树也在各地进行种植。镰仓时代农民们的小日子看似是蒸蒸日上,赶高丽超大宋的似乎指日可待。
尽管如此,镰仓时代日本农民的生产仍然很困苦,即使正常的本年贡来说,都已经难以承受。原平安时代中期,每反上等水田的年贡不过3斗左右,到镰仓时代,则增加至5~6斗。加上领主和地头、大名主的一层层盘剥、无休止的役使民力,更是让农民们雪上加霜。
日本的农民的承受能力似乎远比中国农民的强,即使是在这样沉重压力之下,也没有出现大规模农民起义事件。有些人实在受不了,则跑到去当山贼、海贼、强盗,更多人的是集体逃亡或者上诉。
农民们的离村弃耕对地头领主的打击颇大,他们不得不一方面加强对农民逃跑的控制,强迫他们在庄园里劳动,不然就“拘拿妻子,割耳削鼻,剃发为尼,捆以绳索,严加处治”,另一方面也作出部分的让步,减少了对老百姓的役使。镰仓在《御成败式目》也规定“诸国住民逃脱之时、其领主等称逃毁、抑留妻子夺取资财、所行之企甚背仁政、若被召决之处、有年贡所当之未済者、可致其偿、不然者、早可被糺返损物、但于去留者宜任民意也”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从镰仓时代末期开始,农民们的地位开始分化。部分“生产力较高、和市场有联系的经济先进地区”的下层农民的经济地位有所提高,百姓名主部分升格为武士,部分则通过商业和高利贷积累财富土地,成为了“国人、国众、地侍”;最差的百姓名主与作人也能占有一至数町不等土地,下人、所从也通过占有数段不等的田地,逐步摆脱他们的人身依附关系,从而成为了自耕农。打那会儿开始,日本的农民才算是为自己打上了工。
有了自己产业的农民们自然睁大眼睛来登着自家来之不易的财产,在名主阶层的领导下,这些各有三五段至数町土地的农民(能有二三町以上的人事实并不多)组织起来,联合成被称为“惣”的坚强的村庄自治组织,以此来对抗领主和地头,争取自己的权力,从而最后造成庄园经济的瓦解。有些人甚至直接武装起来,阻碍地头、庄官和领主们征收年贡,袭击运送年贡的队伍,这些人被称之为恶党。到了镰仓时代将行就木之际,恶党满地,四处劫抢,阻塞交通,夺取财物,有些穷困的御家人干脆跟恶党合作,搞强强联合;一些守护则搞兵贼一家,将恶党充作自己的手下。
总之,一片乌烟瘴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