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3年9月,群众运动再次趋于高潮。军事形势紧张、巴黎缺粮、社会动乱,无套裤汉相当不满,于是便不断地骚动和请愿。反革命的保王分子和吉伦特残余分子不但在外暴乱给国民公会添堵,还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给国民公会和雅各宾派施以更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恐怖就被人提上了议事日程。
哪么,究竟是谁最先提出了实行恐怖统治的措施呢?大恐怖是如何产生的呢?
这个问题,历来就是一个颇具争议的问题,俺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给出个确定答案了,只列举一下当时的史实并略微分析一下。
有人说,这是局势使然,恐怖本身并不是一项制度,它是应时而生的。雅各宾派主导的救国委员会曾宣称:恐怖将与战争一起结束。只是战争还没结束,他们的统治就结束了。
早在8月12日的时候,全国4,4万个市镇选派到巴黎出席国民公会主办的庆祝宪法被人民接受的庆典活动的6000名初级会议代表就提出了这项非常措施,他们向国民公会递交了请愿书,主张对任何犯罪不实行大赦,嫌疑分子应予以逮捕。公会当即原则上同意逮捕嫌疑分子。
按照惯例,新宪法一经公布,原来的立法机关就得解散,国民公会在把新宪法交由人民表决的6月27日法令就规定:“在宣布法兰西人民的心愿以后,公会将立即指示初级议会选举国民议会和组建法定权力机关的时间。”
然而,局势愈来愈恶化,使得更换立法机构和权力机关成为不可能小概率事件。罗伯斯庇尔明显反对解散公会,因为那样他已到手的权力就跟着失去了,虽然他还可再选,可又怎么能保证像保留旧公会从而使他有无限的独裁权力一样呢?
救国委员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应付内外局势已经使他们焦头烂额了,因此,关于是否推迟宪法不解散国民公会或者是对吉伦特分子和一些人的命运作出安排都要等等才能抽出身来。他们太忙了。
国民公会并未立即满足初级代表们的要求而实行恐怖政策。然而,到了9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动乱让他们不得不抓紧了。这时,不少巴黎无套裤汉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不得不游行示威向政府要粮。9月1日,一个雅各宾俱乐部的分支机构向国民公会提出建议,要他们组建革命军、制造巡回断头机、实行最高限价、处决吉伦特派分子。丹东此时也还是个铁血人物,他领导的集团对于处理吉伦特分子一事很是上心,要求加速重组革命法庭的工作。
这里解释一下啥是革命军。这个革命军就真的是一支军队,不过它的职责有些儿特殊。它虽然是革命的军队,可是不上前线打仗,工作也没啥难度,就是杀杀人游游行,抬着断头机在各处巡回。他们是镇压内部敌人的军队。在这一点上,我国历史上的绣衣使者(汉武帝时期组建的特务机构,正是这个绣衣使者的头江充逼死了太子刘据)、锦衣卫和近代的军统都和它有共同点。军统的戴笠虽是特务头子,可也是一名军人。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个特务组织。当然他们自己不肯承认,还美其名曰革命军。
1793年3月10日,当时吉伦特派尚未垮台,国民公会成立了一个特别刑事法庭,专门审判反革命,重组革命法庭就是重组它。
9月4日,巴黎人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便有人建议,以蒙特勒伊街区的名义于第二天在整个郊区以敲打木箱为号,在林荫大道上集会,去市政厅要面包。当天黄昏的时候,已经有2000多人等不及了,便提前出发。他们步行到了巴黎市政府,涌进沙滩广场。
很快,广场上就站满了人。一些机灵的、能说会道的人突然像苍蝇一样从人群中冒了出来,着手起草请愿书。
这是一场有组织的游行示威活动,而埃贝尔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埃贝尔是雅各宾派中的极左派,思想也是变来变去的没个准确说法。以前的时候,他在《迪纳歇老爹报》上抨击雅克.卢说:“这哥们整天说囤积居奇,可是囤积居奇者在哪儿呢?我看肯定不在巴黎。那些囤积居奇者,都在马赛和里昂等大城市呢。”
然而,把雅克卢搞倒以后,他却一反常态,又认同了雅克卢的观点,还表现地比他更极端,他谩骂整个经商阶层,说商人是没有祖国的,他们囤积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高价卖出去,使人们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些吃人肉的人还把他们店里的小伙计武装起来对付无套裤汉。
就是这些话,不管是雅克卢还是瓦尔莱,都是说不出来的。埃贝尔把大资产阶级和工商资产阶级全都骂了,还骂得他们狗血淋头。自从马拉死后,山岳派内就一直缺少一支重要的极左力量,而也只有埃贝尔才有当他继承人的资格。雅克卢等小角色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然而,埃贝尔也认识到,自己的威望和资历根本就不能和那两个人——罗伯斯庇尔和丹东相比,因此,他迫切需要无套裤汉的支持,并自觉地充当了左派的领导人。
自从大革命爆发后,无数以前对政治根本只能想想的穷吊丝却能在巴黎一手遮天呼风唤雨,这自然刺激着很多政治投机者的神经。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为啥你就能当老大而我不能?要知道我们在以前都是一样的,都是第三等级。所以,嫉恨是在所难免的,埃贝尔有野心也是很正常的。
在他的鼓动下,巴黎人终于在9月4日爆发了。沙滩广场上的人们写完请愿书后,便进入市政厅,很不满很带有侮辱意味地对市长帕什说道:“巴黎究竟有没有粮食,有,就拿出来卖;没有,就告诉俺们原因。”随后,他们一起大喊:“面包面包,我要面包!面包面包,马上发面包!”
巴黎公社立即召开总委员会会议商量对策。代理检察官肖梅特为推卸公社的责任,赶紧去国民公会请示。当他赶到的时候,公会刚刚讨论完关于谷物限价的法令,正准备散会呢。
当时担任公会主席的正是罗伯斯庇尔,他看见肖梅特风风火火地跑来,便皱眉道:“肖梅特,又出啥子大事了?”
肖梅特擦擦汗,说:“就是群众把巴黎公社的大门堵住了,他们向俺们要面包,可俺们上哪给他们搞去?不过他们对国民公会还是很尊敬的,不会出啥大乱子。可咱们也不能不管,老大,你看公会是不是……”
罗伯斯庇尔略微一想就说:“公会关心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也就是关心他们的幸福。你想办法让他们回家去,再给公会点儿时间。”
163、大恐怖的开始(2)
肖梅特刚要走,突然又站住了,他想了下说:“我看还是把公会的谷物限价的讨论记录给我一份吧,这样可以让他们稍稍安心一些。”公会同意了。
肖梅特拿着会议记录又心急火燎地赶回市政厅,喘了口气便大声宣布:“大家可以放心了,国民公会已经做出了决定,将要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粮食限价,大家以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肖梅特眼睛眯成一条缝,等待着大家的反应,他自认为大家应该欢呼起来,谁知等了半晌,不知是谁又高声喊了一声:“面包,不要承诺!”在他的带动下,群众又群情激奋了,也大声地喊着:“面包,现在,不要承诺!”
肖梅特汗如雨下,他脑袋转的很快,这时,猛人本色突然又发挥了作用。他跳上桌子,大声喊道:“我以前也是个穷人,所以我知道什么是贫穷。”
他的声音很大,人们禁不住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