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亚当斯毫不畏惧。他请来案发现场群众作证,详细复原了事发经过,证明在当时情况下,指挥官背对士兵,无法下令开枪。亚当斯称现场群众是 “由鲁莽的小伙子、黑人、黑白混血儿、爱尔兰茶客和各国水手组成的乌合之众”,士兵们是受到他们的侮辱和攻击后,才被迫开枪的。
最后,法庭判决谋杀罪不成立,两名开枪的士兵只判轻罪,一人烙手,一人除名。
波士顿事件落下帷幕,但给北美造成的伤痕无法抹平。
“波士顿惨案”对废除《唐森税法》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唐森税法》废除的原因与《糖税法》废除的原因如出一辙,都是因为殖民地开展抵制英货运动,对英国经济造成严重影响,英国的老板和工人又开始闹事。不得已,英国首相诺思宣布废除《唐森税法》,只保留茶叶税一项,以象征英国议会有对殖民地征税的权利。
历史的巧合在于,《唐森税法》废除之日,正是“波士顿惨案”发生之时。
第七节波士顿倾茶
亚当斯辩护胜利了,但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不出所料,一出门,辉格派的唾沫就喷到了他的脸上,指责他要钱不要脸,为虎作伥。而实际上,这次律师费收得及其低微。
相反,代表英国利益的托利派,几次登门,请他担任殖民地海事法庭大律师,他思考再三,拒绝了。
他隐隐感到,北美早迟要变天,自己不值得去陪葬。他的心,是站在北美一边的。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远离政治。
汉考克和塞缪尔波士顿惨案庭审虽败,但激化矛盾的目的全部达到,各殖民地的反英情绪高涨。他俩趁机实施第五步:建军。
他们影响议会,同意建立民兵,以便对付英军。
他们的每一步,都指向一个终极目标:与英国决裂。围绕这个目的,他们一步紧似一步,实施各项计划。他们不像亚当斯那么书生气,而是只问目的、不问手段,不达目标绝不罢手。
正当他们紧锣密鼓之际,英国传来了废除《唐森税法》的消息,各地的紧张形势顿时消解,反英浪潮渐次平息。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鼓荡起来的大好形势,又一次委顿下去。
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苦笑。
塞缪尔极不甘心。他知道,搞革命不能半途偃旗息鼓,否则前功尽弃。
现在可供他做文章的不多,只剩下茶叶税。他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千方百计玩花样,又是报上谴责,又是议会演讲,又是民间宣传。大家都说他讲得对,波士顿、费城、纽约的商人甚至大声叫好,继续坚持抵制英货。但是,普通老百姓并不愿意为了小小的茶叶税,再去死命闹腾。
日子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抵制英货最后也停了。
汉考克和塞缪尔无可奈何。俗话说“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现在时势没了,英雄,也就无用武之地哦。
罢罢罢,汉考克还是继续去玩走私,塞缪尔继续当他的议员,等机会吧。看看大英帝国,上面有一个脑残政府,下面有一批无能领导,将来不愁没机会。
汉考克和塞缪尔没什么主意可打,别人却打上了他们的主意。
总督哈钦森。
他这个总督当得很可怜。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无能,主要原因是他命不好。偏偏他当总督时,波士顿出了汉考克和塞缪尔两位天煞星、两条混江龙、两个孙悟空,一点芝麻大的事,也闹得天翻地覆。
现在,天下安定,汉考克废法走私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消停了,是该把他们招安的时候了,免得将来再生事端。
哈钦森找到汉考克,想推荐他进上院。没想到汉考克一口回绝:总督大人,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对政治不感兴趣了,只想把生意做好。
鬼才相信他对政治不感兴趣,哈钦森还想劝劝,不料汉考克送给了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哈钦森暗想:好喽,既然这样,咱俩将来有的是交道打,88。
回首几次闹腾,汉考克都大获全胜。他终于明白,平时看上去耸立在云端的英国政府,其实虚弱不堪;平时看上去尊贵非凡的达官贵人,其实无能透顶。
闹,再闹,一直闹到底。可以预见,闹到解除英国贸易限制,是有把握的;闹到北美独立,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法是良好的,现实是无奈的,等着吧。
一晃就是两年。令人惊奇的是,这两年罕见地平静安详、水波不兴。人们照旧忙于发财,殖民地经济蒸蒸日上。
对普通人来讲,安定就是幸福;对革命者来讲,无事才叫痛苦。不知道汉考克和塞缪尔两个不安分的家伙,是怎么熬过来的。
整整两年后,远方终于传来了的激动人心的消息。1772年6月,英国巡逻船“加斯比号”海上查走私,忠于职守,认真负责,把一些北美走私者查得鸡飞狗跳。很多商人怀恨在心,思谋报复。
9日,“加斯比号”因故搁浅,一个名叫约翰.布朗的罗得岛商人见状,心生一计。他在晚上带一帮喽啰,化装成印第安人,悄悄登上“加斯比号”,突然袭击,打伤船长,一把火把船给烧了。
哈,这下捅了马蜂窝。一个知法犯法的走私者,竟然敢打人烧船,公然向国家权威挑战,简直是无法无天。此风不刹,帝国的尊严何在;此人不抓,国家的权威何在。
英国政府公告,抓住布朗,重金犒赏。并委派专门委员会进行彻查,有必要的话,派军队协助,一定要把疑犯捉住,押往英国本土审讯,严惩不贷!
可是,各级官员查了很久,什么也没查出。原因是殖民地人罕见地团结一心,竟然连基本的证据都找不到。
塞缪尔结束了冬眠,马上活了过来。和很多人一样,批评英国的处理方式,并且写信与各州联络,同气连枝,同声谴责。
一事未了,又生一事。波士顿总督哈钦森荣升马萨诸塞州总督。此公上任不久,就成功说服英国议会,此后他和殖民地法官的工资由英国政府发,钱从海关收入中解决。
哈钦森认为,从此再也不要受议会的鸟气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塞缪尔。过去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历次运动中占上风,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议会能扣发政府人员的工资,让他们乖乖就范。现在这样调整,激进派再也没有手段制约总督和王家官员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斗争面临下风。
形势危急!
塞缪尔急得怒火攻心,迅速提出抗议。声称这么调整,破坏了三权分立的体制,是对北美人民自由的侵犯。
英国政府和哈钦森对塞缪尔的幼稚举动感到好笑:
嗨,同志哥,你抗议什么。政府给公务员发工资,有错吗?这个钱,不用从殖民地财政支出,这是为殖民地人民减轻负担嘛,何来侵犯自由?你抗议,犯得着吗?
@##¥%……%,塞缪尔张口结舌。
不但政府这么认为,老百姓也这么认为。自己不用出钱就可以打发这些官员,何乐而不为?你塞缪尔抗什么议吧?
塞缪尔是个成熟的革命家,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如果不及早采取对策,今后有事,必将被动挨打。
他赶紧写信,和其它殖民地商量如何应对。弗吉尼亚等地认为,必须加强各地联系,有事互通信息,共同对敌。
塞缪尔受此启发,决定在松散型的“自由之子社”的基础上,组建正规组织,以备不时之需。
只有建立严密的组织,才能集聚全社会的革命力量,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11月2日,塞缪尔以“自由之子社”成员为主,成立“通信委员会”。表面上看,这个组织的任务是“通信”----在个殖民地之间互通信息。实际上,它的主要任务是“不时地与发生了的,或可能发生的侵权和违约行为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