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六、灭亡西蜀

刘裕这次讨伐刘毅所带的总兵力大约有四万多人，他决定分出一半兵力，作为消灭西蜀谯纵的部队，自己则率领剩余的两万人马回到京师，去应付诸葛长民。

计划确定以后，但行军元帅一职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假如没有诸葛长民在建康蠢蠢欲动，刘裕势必会亲自率军西上，而此时，他却要回去安顿好后方。思来想去，刘裕选定了一个人，那就是朱龄石。朱龄石自刘裕举义即加入到刘裕的部队，参加了讨伐南燕、建康保卫战，被升为西阳太守、宁远将军、宁蛮校尉，当刘裕提议朱龄石担任西征军统帅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朱龄石的资历较轻，并不是合适的人选，但是，刘裕不从。义熙八年十二月，也就是在刘裕诛灭刘毅一个月后，他即任命朱龄石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率领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龙骧将军朱林等人筹备进攻西蜀。刘裕与朱龄石密谋，说：“刘敬宣往年西征，从黄虎（四川省绵阳市境）方向进攻，无功而返。敌人认为我军此次进攻理应从外水（岷江）发起进攻，而我方会出其不意，继续从内水（涪江）方向发起进攻。因此，敌人肯定会以重兵继续防守涪城（四川省三台县境），防守内水。如果我军主力还去进攻黄虎的话，将正中敌人的圈套。如今要以主力部队从外水进攻，以疑兵从内水北上，这是战胜敌人的一条奇计。”这就是兵法上所谓的虚虚实实。刘裕担心消息提前泄露，专门写了一封命令信，封好以后交给朱龄石，在信的封面上注明：“部队抵达白帝城以后再打开。”毛修之坚决要求从行，但刘裕考虑到毛修之到蜀地以后，肯定会滥杀无辜，以报灭门之恨，并且，如果当地人听说毛修之在军中，必然会誓死抵抗，因此，刘裕没有听从，而是将他带回京师，任命为黄门侍郎，不久转为右卫将军。

部署停当以后，刘裕并没有立即让西征军出发，这是因为，他还担心京师的事情有变，十二月，东晋朝廷以讨平刘毅之功，进封刘裕为太傅、扬州牧，加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也就是在此前后，刘裕率领大军开始东下了。刘裕这次东下，应该是采纳了在建康刘穆之的建议，经过了精心的策划，他提前将部队的辎重等船只隔三差五地运回建康，造成不日就会回到建康的假象，与此同时，刘裕还多次派人通知朝廷自己抵京的确切日期，以致于诸葛长民等朝廷百官数次前往新亭迎接，却屡屡落空。刘裕的这一举措，无非是为了迷惑诸葛长民，尽可能打乱他孤注一掷的决心，争取宝贵的时间。义熙九年二月三十日，刘裕神不知鬼不觉地乘坐轻快小船，进入建康，潜入东府（原司马道子府邸），第二天一早，诸葛长民惊闻刘裕已经回到京师，赶忙前去东府见驾。刘裕提前将武士丁旿等人埋伏在幕后，然后，引诸葛长民进屋交谈，刘裕生平从未吐露出的隐私都和盘托出，诸葛长民也非常高兴，两人晤谈甚欢。交谈许久，丁旿等人从幕后走出，从背后将诸葛长民抓住，诸葛长民素来骁勇，但是，好汉不敌四手，他从床上落地，丁旿等人又在地上拳脚交加，活活将其打死在床边。然后，刘裕命令将尸体送交廷尉处理，并诛杀了其弟诸葛黎民、诸葛幼民、堂弟诸葛秀之。丁旿异常骁勇，当时有俗话说：“勿跋扈，付丁旿。”说的就是此人。诛杀了诸葛氏以后，刘裕推辞了太傅、扬州牧，却接受了诸葛长民遗留下来的豫州刺史一职，此时，刘裕的职务是：太尉、中书监，徐州刺史、豫州刺史，这次，当然还是刘裕避虚就实的一贯做法。

于是，刘裕开始着手整顿帝国的经济秩序，开始了一次更为严格的“义熙土断”。土断这一概念，在西晋事情就已经出现，其核心在于以居民的实际居住地编定户籍，东晋时期，由于东晋政府为了吸引北方流民，特意制定了设立侨郡、侨民不负担赋役的优惠政策，这一政策对于吸引北方流民，壮大东晋势力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随着侨郡的大量设立，机构重叠，侨民与土著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又不负担国家赋税，影响到了帝国的国家收入。东晋第一次土断发生在晋成帝咸和年间，到兴宁二年（公元364年），桓温主持了庚戌土断，搜查出不少大户隐瞒的户口，增加了东晋的国力。其实，早在桓玄时期，桓玄就已经发现百姓流离失所，大户兼并土地，隐瞒庇护大量人户，造成帝国收入锐减，社会矛盾加剧，曾经尝试着进行治理，但由于桓玄统治时期极短而没有取得效果，在义熙土断的前两年，刘裕就因会稽大户虞亮藏匿一千多户而将其诛杀，并捎带着将会稽内史司马休之罢免，也显示了他治理此事的决心。此时，当卢循、刘毅、诸葛长民等内患悉数消除以后，刘裕立即就将整顿帝国经济秩序纳入到了议事日程，雷厉风行地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规模土断。

义熙九年三月，刚刚诛杀了诸葛长民的刘裕即上书晋安帝，称：“永嘉年间，皇室迁往江南，朝廷有匡复的计划，百姓有思乡之心，因此，没有实施长治久安之策，到大司马桓温时代，认为百姓没有固定下来，对于国家危害最大，于是，实行了庚戌土断，因之国家富强。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近50年，当时确定下来的规矩逐渐废弛了。”因此，请求晋安帝下令全国各地按照庚戌土断之法，重新按照居民定居的地方纳入当地郡县管理，废除大量侨置郡县，不过，为了照顾刘裕北府兵源的利益，刘裕特地下令徐州、兖州、青州的流民居住在晋陵（江苏省镇江市）的，不进行土断，继续允许他们享受流民特殊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