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三、后燕灭亡

刘勃勃夏国的建立，改变了关中、凉州地区的政治格局，让后秦姚兴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不过，我们暂且将姚兴下一步的动作放在一边，先看看我们一直搁置一边的两个燕国的局势。

我们知道，局促于辽西之地的后燕帝国跨入慕容熙时代，是在新世纪的第二年，即晋安帝隆安五年（公元401年）。在这一年，后凉吕簒被吕隆所杀，北凉段业被沮渠蒙逊所杀，也就是在这一年，后秦姚硕德进攻姑臧，逼降了吕隆。慕容熙是慕容垂最小的儿子，由于他与丁太后叔嫂私通，在侄儿慕容盛死后，被册立为帝。慕容熙即位以后，迎娶前中山尹苻谟的两个女儿，姐姐叫苻娀娥，被封为贵人，妹妹叫苻训英，被封为贵嫔。慕容熙对苻氏姐妹十分宠爱，尤其对妹妹更是视为掌中之宝。自从慕容熙得到了苻氏姐妹以后，就开始对丁太后疏远起来，这让丁太后是恼羞成怒，她因爱成恨，私下与侄儿、七兵尚书丁信密谋，废黜慕容熙，另立章武公慕容渊为帝。不料，事情败露，慕容熙听说以后，不禁大怒，逼令丁太后自杀，以皇后之礼安葬，谥号为献幽皇后，并诛杀了慕容渊和丁信。这是晋安帝元兴元年即公元402年十一月的事，距离慕容熙登基仅仅过去一年零三个月。三天以后，慕容熙率众出城到龙城（辽宁省朝阳市）北郊打猎，石城县令高和与京师卫戍部队一起，袭杀了司隶校尉张显，关闭龙城城门发动叛乱，大肆劫掠宫廷，夺取武库的武器，胁迫军民，登城抗拒慕容熙。慕容熙闻变，立即赶回，城墙上的守军看到皇帝赶回，都纷纷丢掉武器，大开城门。慕容熙入城以后，诛杀了参与政变的骨干，只有主谋高和脱逃。于是，慕容熙下令大赦，并在东宫召见各州郡的地方官和单于八部的老臣，询问民间的疾苦，为政的得失。

不过，这只是慕容熙亲民爱民的姿态而已。为了讨好苻氏姐妹，慕容熙下令征发两万军民构筑龙腾苑，方圆十多里，在苑内又修建了一座人工假山，周长五百步，峰高十七丈，取名为景云山；除此之外，在苑内又建起了逍遥宫、甘露殿及其几百间附属楼阁，开凿天河水渠，将苑外的河水引入宫中，并特意给姐姐苻娀娥开凿了曲光海和清凉池。两万军民在盛夏劳作，不得休息，中暑而死的就有一万多人。慕容熙到龙城城南游玩，在一棵大柳树下歇息，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大王你停下来！”慕容熙心生厌恶，下令砍倒柳树，柳树倒掉以后，一条一丈多长的大蛇从树中出来。

元兴二年（公元403年）十二月，慕容熙尊奉自己的亲生母亲段氏为皇太后，册立苻氏姐妹中的妹妹苻训英为皇后，姐姐苻娀娥为昭仪。苻氏二姐妹喜欢出宫四处游宴，慕容熙也不禁止，二人有所请求，慕容熙必然听从，后燕帝国的军国大事全由二姐妹掌控。姐姐苻娀娥被封为昭仪数月之后，就生病了。龙城人王荣（《晋书》称王温）自称能够治愈昭仪的病，可是，不久，苻娀娥就病故了，慕容熙大怒，认为王荣欺骗了自己，将其在公车门肢解以后，焚尸。苻娀娥死后，被谥为愍皇后，追其父苻谟为太宰，谥号为文献公，她的妹妹、皇后苻训英更是被慕容熙宠爱异常，苻训英特别喜欢打猎，慕容熙也是言听计从，晋安帝元兴三年年底，两人曾经率领大军，登上白鹿山（辽宁省喀喇沁左旗县内，即白狼山），向东翻越青岭（河北省迁安县北），然后，又一直向南走到海阳城（河北省滦县），这才返回，一路上士兵被虎狼吞噬或者被冻死的，就高达五千多人。听说慕容熙率军南下，高句丽趁机骚扰后燕的燕郡，杀死掳掠一百多人。回到龙城的慕容熙得知这一消息以后，立即部署对高句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晋安帝义熙元年（公元405年）一月二十六日，后燕军队开始对辽东（辽宁省辽阳市）发起进攻，在后燕军队的打击下，辽东城即将陷落。而这时，慕容熙却下令：“将士们任何人不得最先登上敌城，要等到我军用冲车撞击、开挖地道，铲平此城以后，朕与皇后一起坐着八抬大轿，大家一起入城。”慕容熙这道混账命令一下，后燕将士进攻也不是，后退也不能，让城内的守军有充足的时间加强防御，最终后燕无法攻下辽东城。当时，时值严冬，天上雨雪交加，冻死了很多士兵，慕容熙只好怏怏而退。

慕容熙的生活几乎全部是围绕着苻训英皇后的。他从前线回来以后，又开始大兴土木，下令模仿邺城的凤阳门，在龙城修建三层城楼弘光门；为苻皇后修建承华殿，比承光殿高一倍，命令军民从北门背土，致使当时龙城土的价格与粮食相同。典军杜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着棺材来到宫门前，直言劝谏，慕容熙大怒，当即下令将杜静斩首。苻皇后曾经在盛夏想吃冻鱼干，深冬又想吃二八月才有的生地黄，慕容熙有求必应，立即下令官员们四处寻找，可是，这些个有违时令的东西，叫人何处得到？官员们找不到，全部都被慕容熙视为无能，残暴地予以诛杀。晋安帝义熙元年（公元405年）十二月，慕容熙带着苻皇后率军北上，袭击契丹，发现契丹人数众多，慕容熙心生怯意，打算班师，可是，苻皇后却部队出来一趟，不能无功而返。慕容熙只得硬着头皮，下令丢下辎重，全军东进，轻装奔袭高句丽，部队由北而东，走了三千多里地，将士们非常疲惫，忍饥挨饿，沿途饥冻而死的，比比皆是。后燕军队进攻高句丽的木底城（辽宁省新宾县境），又是没有攻下，只好撤退。

由于慕容熙的暴虐，后燕帝国民心思乱，义熙元年八月，辽西太守邵颜犯法，聚众背叛，慕容熙命令中常侍郭仲率军扑杀，将叛乱平息了下来。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慕容熙将哥哥慕容宝现存的儿子们全部诛杀，与此同时，他还整修肥如（河北省卢龙县北）和宿军（今地不详），任命仇尼倪为镇东大将军、营州刺史，镇守宿军；上庸公慕容懿为镇西将军、幽州刺史，镇守令支（河北省迁安县西）；尚书刘木为镇南大将军、冀州刺史，镇守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