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权力分配
第二天天一亮,司马伦高坐在端门之上,屯兵北向,派遣尚书和郁(和峤的弟弟)持节送贾南风到金墉城,6天之后,司马伦矫诏派遣尚书刘弘拿着金屑酒,将贾南风赐死在金墉城内。
10年政治相对平静、宽松的元康时代过去了。贾南风专权的这10年,名士们才有闲情逸致去谈玄,豪门才有财富去夸耀,但是,这10年也是暗流涌动的10年,西晋王朝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也是每一个朝代必须要面对的最危险的瓶颈时期,而掌舵的人却是一帮低能儿、清谈家、安于现状的人、投机家们……
屠杀还在继续……
在发动政变、诛杀大臣的当天即4月4日,司马伦就自我封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一依宣文辅魏故事,设置左右司马,从事中郎4人,参军10人,掾属20人,配兵10000名。这一官职充分暴露出了司马伦的篡位之心,因为,相国这个官,晋朝压根就没设置过,只是司马懿、司马昭做过;并且还“一依宣文辅魏故事”,那不就是把代替司马衷做皇帝的野心昭告天下了么?同时,司马伦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拉拢人才,以李重、荀组(荀勖之子)为长史,王堪、刘謨为司马,束皙为记室,荀嵩(荀彧之孙)、陆机为参军。然而,李重坚决不当,司马伦却坚决让人家当,结果李重是又忧愁又生气,害下大病,司马伦在人家病中拜人家为长史,气的李重没过几天就去世了;束皙也称病辞职,回家教书去了。
第三天4月7日,任命参与政变的哥哥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封2万户,何劭为司徒,刘寔为司空,淮南王司马允为骠骑将军,领中护军,齐王司马冏为游击将军(四品禁卫军将领,隶属领军将军)。又任命司马伦的世子散骑常侍荂领冗从仆射(负责宫中侍卫);儿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司马羽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任命心腹孙秀为中书令。其他亲信都封为大郡郡守,并手握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
同时,为了名声,任命正直的傅祗为中书监、常侍如故,用来安抚众心。傅祗以生病推辞,司马伦派遣用车拉着傅祗上班。听说傅祗仍然为中书监,王戎、陈准等相互说道:“有傅公在,我们都不用担心有生命之忧啦。”史书称赞傅祗“其为物所倚信如此。”
又过两天,也就是4月9日,毒死了贾南风——很容易让我们回忆起3月8日贾南风的妇女节政变。今天,距离贾南风诛杀杨骏正好10年零1个月零1天,人生真奇妙啊……
之所以把司马允提拔为二品三公级别的骠骑将军,并领中护军,一方面是他直接参加了政变,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司马允在司马衷的诸兄弟中,年龄较大且声望较好,朝廷在前一段曾经讨论过让司马允当皇太弟的事情。此举也是为了安抚司马允。
而此次封赏最为不公的当属对齐王司马冏了。在政变之前,齐王司马冏就已经是四品的左军将军了,政变中,是司马冏亲自带兵进入宫中,捉拿了贾南风,可以说功劳是很大的。经过了一场政变,还是四品,仅仅向前一小步——以齐王之尊竟和孟观等积弩将军平级,难怪司马冏心里不是滋味了。
而同为文帝系的司马允和司马冏(司马允是司马炎的儿子,司马冏是司马攸的儿子,司马昭是他们共同的爷爷)发现:论与皇帝的亲疏关系,他们本应授予高位,但是,却没有,而真正的权力却转到了与皇帝关系相对较远的司马伦和司马肜系统上了,两人都是司马昭的弟弟。
这一反常的情形也预示着皇权有可能旁落到其他系统,不符合封建王朝一般的做法。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司马伦和孙秀还要装模作样一段时间。
因为,政变是拿太子司马遹被处死说事,那一脸的正气凛然还不能一下子就变样。
现在,太子没了,但是,没关系,太子还剩下两个儿子,大一点的叫司马臧,小的是司马尚。
5月,司马伦恢复司马遹的太子之位,并立司马遹的儿子司马藏为皇太孙。
又把离了婚的王衍女儿王惠风要了回来,继续抚养太孙,称为太孙太妃。太子司马遹的原有官属全部转为太孙官属。赵王司马伦自己担任太孙太傅,一副全身心保护太孙司马藏的样子。
5月前,这个孩子被赶出太子东宫,其间风雨如晦,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今天,司马伦心怀叵测地与太孙一起返回东宫,车驾走在繁华的铜驼街上,当人们看到司马藏的侍从和车驾仍然还是死去的太子司马遹的,一时间,宫人们悲从中来,失声痛哭,侍从们也都哽咽,洛阳的群众也都跟着落泪。
也许是王衍为了让人想起自己曾经还是太子的岳父,他把太子临终前写给自己和自己女儿的书信交给了司马肜,适得其反,朝廷下诏对王衍进行了无情的斥责,称他在太子被诬陷的时候,马上就提出离婚,得到了太子的求救书信,隐瞒不报,“志在苟免”,禁锢终身。
6月,皇帝司马衷穿着长子斩衰,群臣穿着齐衰,以太子之礼安葬了司马遹。斩衰,这是最重的丧服,适用于:子为父、未嫁之女为父、嫁后因故复从父居之女为父,嗣子为所嗣之父、承重孙为祖父,妻妾为夫,父为长子。全套的斩衰孝服包括:用最粗的生麻布做成的不缝边的衣服,穿在白色孝衣的外面;两条麻绳,一条做腰带,另一条缠着头发;哭丧棒;麻绳做的带,与前述的腰带相似;粗麻布做的丧冠;草鞋。齐衰是次一等的丧服,也有这几种物品,只是制作的材料相对细一点,丧服的衣边简单缝一下等等。
同时,义士阎鐕给司马衷上书全面论述了太子之所以走到这一步的前因后果,史书记载,司马衷受到感动,下令立下“思子台”,并让江统和陆机做颂词,以示悼念。
司马伦立下皇太孙、安葬司马遹,给自己的政变穿上了一袭合法的外衣。
然而,这一举动,却把另外一个人的心境打入到了最低点。
这个人就是——淮南王司马允。
本来自己在哥哥司马衷死后有机会问鼎皇帝宝座,可你司马伦偏偏立一个小孩子做皇太孙!
司马允陷入了郁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