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派遣侍中许允(桓范朋友)、尚书陈泰(陈群之子)和司马懿接触,司马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对他们说:只要曹爽回来,只是免官而已。
许允、陈泰向曹爽如实汇报了情况。
桓范着急了,对曹爽兄弟说:“这事再也明白不过了的!你们平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象你们兄弟这样的地位,想做一个贫贱的人还能吗!!一个平头百姓如果绑架了一个人,还想求活,你们和皇帝在一起,发布命令于天下,谁能不响应呢!!”
两兄弟就是不说话。
桓范嘴皮子都磨破了:“你曹羲的中领军其他的军营在郊区,洛阳的屯田士兵也在城外,你都能把他们招来,今天去许昌,许昌也有武器库,足以能够把士兵们武装起来。所担忧的是军粮,但是,我提前都已经想到了,我身上带着大司农的印章!”
可是,曹爽还是下不了决心。
司马懿也没闲着。
深夜,司马懿接二连三的派来使者,先是侍中高阳、后是曹爽信任的校尉尹大目,对曹爽说,没事的,只要安生回洛阳,只是罢官而已。
同时,司马懿指着洛河发誓,如果食言,如何如何。
太尉蒋济也写信,表示司马懿的意思仅仅就是罢免你,你把权交出来,就没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但是,曹爽还是拿不定主意。
就连皇帝曹芳都替他着急,撂下一句话:您还是赶快想出个解决办法,总不能老这样拖着吧,什么办法都成,我听你的!
一直拖到后半夜,曹爽终于下定了决心,抽出佩刀,——不是象大将军一样的振臂一呼——而是把刀扔到了地上,说:“我也不过就是做个有钱的老头而已!”
听了这话,桓范老头哭了以来,哭着说着:“曹真啊曹真,你是多好的一个人!竟然生出你们这样的兄弟,真是一对蠢猪蠢狗!没曾想,今天我桓范家竟然因为你们这样的猪狗而全家被诛杀啊!!!”——使我想到了项羽的范增,对于一个优秀的知识分子而言,选择一个明主太重要了。如果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一个平庸的主子却不明白,不接受,而且,当这种决定还关乎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时候,你该是多么无奈,痛心啊!
当曹爽交出大将军大印的时候,曹爽的主薄也说:你身边有皇帝,有兵权,现在你却把这东西交出去,是要到东市被问斩啊!
有些时候,人总是会犯以己推人的错误——我都没有想到要杀你,也就是打压你,只要你不和我争权就行了,你也不至于怎么样我吧,我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你,我老二也不做,总成吧?——以己推人有时候是正确的,但是大多数则并非如此,有些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和境界,甚至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曹爽又派遣许允、陈泰给司马懿回话,承认错误,并把司马懿给皇帝的奏折上报给皇帝曹芳,曹爽要求皇帝曹芳把自己兄弟免去官职,然后,护卫着皇帝曹芳回到洛阳,曹爽兄弟以侯爷的身份回到自己的家里。
就这样,司马懿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把曹爽拿下。
而此时的曹爽,还幻想着能够平安的渡过一生。
回家的曹爽立刻被监视起来,司马懿从洛阳地区找了800名农民(亏你想得出),围着曹爽的宅邸,在四角建造了四个高楼往曹爽宅邸里瞭望,曹爽郁闷,拿着弹弓到到后园要打鸟,楼上的人就大叫:“故大将军往东南去了!”曹爽又是发愁,又是郁闷,到自己的听事堂上和弟兄们商量怎么办,商量的结果是,给司马懿写信,就说府中被围,里面什么吃的也都没有了,也是探探司马懿的真实意思——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司马懿接到信以后,也是大惊,马上回信说,不知道府里这么匮乏,马上命令送去100斛大米,以及大豆、干肉、豆豉等物品。
曹爽兄弟接到这些东西,又高兴起来,——看来人家司马懿不是想饿死我们啊,还是要我们活呢!
41、高平陵之变(3)
仅仅4天以后,戊戌日,司马懿不想再和曹爽们玩了。
于是,司马懿的摇尾系统奏称:“禁宫侍从(黄门)张当,私自挑选宫中美女,献给曹爽,可能有奸诈阴谋。”
朝廷立即逮捕了张当,交付司法部(廷尉)调查审讯。
司马懿让与何晏有不共戴天之仇、对曹爽恨之入骨的卢毓当司隶校尉,主持审理,卢毓深知仅凭“挑选宫中美女”的罪是杀不了曹爽的,于是,很快的,张当就供认了曹爽要谋反的大罪!
张当在口供中承认:“曹爽跟政务署执行官何晏、邓飏、丁谧,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毕轨、荆州(湖北省北部)州长(刺史)李胜等,阴谋叛变,准备在三月中旬发动。”在此之前,大司农桓范也因他说出城门时候,说的那句“太傅谋反”,根据“诬人谋反应反坐所诬之罪”而送入监狱。
由于谋反是诛灭三族大罪,需要朝廷重臣召开“廷议”,集体讨论通过,作出下列结论: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爽以支属,世蒙殊宠,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以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扬、当等图谋神器,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按律诛灭三族。
于是,逮捕曹爽、曹羲、曹训、何晏、邓飏、丁谧、毕轨、李胜、桓范。
并上书皇帝,弹劾他们“大逆不道”,跟张当同时斩首,并屠杀三族。
这时,蒋济因为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曹爽无事,就对司马懿说了一句:曹真的大功劳也不能忘记啊,怎能叫曹真死后没有人扫墓呢?
但是,司马懿以“国法不可废”为由,断然拒绝。
《魏氏春秋》记载:司马懿最初命何晏主持这个巨案,何晏对昔日同党,穷追猛查,希望获得宽恕。司马懿告诉他,要屠杀八族。何晏呈报丁谧七人的时候,司马懿深沉地对他说:“还差一家。”何晏恐惧地说:“难道还有我吗?”司马懿说:“恭喜你,你答对了。”就又逮捕了何晏。
《魏氏春秋》的记载,虽然极富于戏剧化,但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如果,张当案是何晏主持审理的,那么,张当开始就不可能供词会牵扯到何晏;仅凭司马懿深沉的一句话而没有相关的“证据”,就把当朝的名人总理何晏杀掉,那是不可想象的,司马懿也不会那样做。
《三国志》明明记载:“爽等见收,太傅司马宣王使毓行司隶校尉,治其狱。”而且根据常识,也不可能叫何晏去审理,那为什么《魏氏春秋》要这样呢?也许是晋代的写书人实在是找不出何晏还有什么能被嘲笑的短处了吧!也许。
本来这一案件就是一场冤案,说曹爽会反叛本身就是污蔑,审理本就是走走形式,但,不管怎么说形式还是要的,因此,《资治通鉴》上记载,一开始,张当的“供词”说谋反就涉及到了何晏等人,从情理上讲,才说得通。
而《魏氏春秋》的描写,不过是为了进一步诋毁何晏的形象,把何晏描写得叫人不齿。
对于曹爽及其亲信一族,司马懿可以说是斩尽杀绝,连嫁出去的姑娘也要追回来被诛杀。
但是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感天动地的夏侯令女。
曹爽堂弟曹文叔的妻子夏侯令女,早就守寡,膝下又没有子女。老爹夏侯文宁想让她再嫁,夏侯令女用刀割掉自己两只耳朵,表明拒绝的决心。平常,夏侯令女依靠曹爽生活,曹爽死后,她家人上书声称:要跟曹爽家断绝姻亲关系,把夏侯令女强迫迎接回娘家,要她再嫁;夏侯令女暗中进入寝室,以被子蒙着头,用刀割下自己的鼻子,血染被褥;家人惊骇怜惜,对她说:“人生在世像一粒轻尘落到微弱的小草上,何必自己这么苛待自己?而且,你丈夫家已经被全部屠灭,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你又为谁守节?”夏侯令女说:“有爱的人,不因对方的盛衰而改变态度;有义的人,不因对方的存亡而改变心意。曹家鼎盛时,我还要守节,今天衰亡,我怎忍心抛弃?这种禽兽行径,我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