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荡识忠臣”,
我们的司马家可能在蠢蠢欲动,也可能在做一些帝国如果崩溃的准备?
夏侯玄、何晏和司马师本来玩的也很好,何晏曾经品评夏侯玄和司马师说:看问题深刻,所以能通达天下之哲理,就数夏侯玄;看问题细微,能处理好天下事务的,那是司马师啦。至于能达到不行而至、不谋而成的神化地步的人,我还没见到第二个。(晏尝曰:“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
魏明帝的时候,诸葛诞、邓飏喜欢品评人物,和夏侯玄们玩的好,相互品定,把夏侯玄等4人列为“四聪”,诸葛诞等为“八达”,虽然刘放、孙资、卫臻的儿子,在这些人的眼里看不上,但是碍于他们爸爸的地位,也把他们三个列为三豫(三个预备人才?)
在明帝时候,夏侯玄栽就栽在了看不起明帝的内弟小毛了。明帝心想,看不起我内弟,就是看不起我。你名士怎么了,我照样掐了你。
也罢免了,不过正好,有时间谈玄了。
不光是谈玄,夏侯玄的文采也很高,他写的《乐毅论》因为被后世的王羲之手书而名驰四海。
第三个人是王弼。
王弼,字辅嗣,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城、金乡一带)人。
王弼也十分了得。东汉末年的“八俊”有两个都和他有关系:他的曾外祖父就是刘表,他的五世祖就是王畅,位列三公。
而他的继爷爷则是大名鼎鼎的王粲,(“建安七子”之首,和曹植并称为曹王。)
东汉末年,王弼的爷爷王凯与族弟王粲避乱荆州,依附刘表,刘表重粲之才。想把女儿嫁给王粲,可是又嫌他形貌丑陋,就把女儿嫁给了王凯,生子王业,王业生了王弼。后来王粲绝嗣后,以王业为继嗣。因为王粲年轻的时候十分了得,过目成诵,十四岁到长安大学者蔡邕(蔡文姬之父)家,蔡邕是倒穿着鞋迎接,并把家藏书籍文章万卷送给了王粲,王粲最后又把书传给了王弼。
王弼小的时候,就喜欢黄老之学,当时的名士在一起谈论问题,大家都一致认为某个道理是正确的,等王弼一来,三下五去二,就推翻了,而且大家都叹服。
何晏曾经叹服说,孔子曾经说过后生可畏啊,王弼真是可以一起谈论天和人的深邃道理的人啊!
说了这么多,那么,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呢?
27、正始玄学(2)
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每天,阳光象金子般地撒在身上,洁净无比的空气荡涤了胸中的污浊。
那么,仅此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尊贵无比、聪颖美貌、有学有识、有志于建功立业而被搁置一旁、无所事事的何晏来说,我敢肯定不是。
每天,日出日落,吃喝拉撒,有意义吗?
夏侯玄的家庭悲剧,官场的失意,现实生活的平庸和冷酷,也不得不使人把头伸到“窗外”透透空气。
如果不让做事,那么,咱就好好的生活,开开文化沙龙,探讨探讨哲学,著著书立立说,也很惬意嘛。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是真实的,那么,我死去以后呢?
要么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什么也没有,那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不是也不存在了吗?
如果进入另外的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不是就象昨晚我做过的梦一样,彼时是那么真实,而此时却是虚无的吗?
因此,这个世界的一切爱恨情仇不都是一场梦境,都来源于无,复归于无吗?
在何晏的思索、论辩和倡导下,当时的士人大多数对于“无是万物产生的本原”这一看法,都比较认同。
我们每一个人大到建功立业,小到吃饭穿衣,在我们的思想深处都有左右着我们非此即彼的原动力,看似理所当然的全身,其实,都有这我们对这个世界和周围事务的本质看法,这就是哲学;一个朝代的施政方针也与统治者的看待事务的根本方法密切相关。
西汉初年一直到汉文帝的时候,一直崇尚老子、庄子的哲学,君主“清心寡欲”“无为而治”,认为,统治的根本在于统治者不折腾,不打扰,不干涉,那么,天下自然按照自然的法则符合“大道”地发展。到了汉武帝,思想界发生了一次影响到中国整个“封建社会”的革命,那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原生态的与民休息的不管不问的治国理念,在雄才大略、要求出兵赶跑匈奴的汉武帝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作用,而儒家的入世进取、等级观念、忠诚理念等对于规制一个团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是儒家关注于团队,关注于进取而设计的种种规矩,多多少少忽视了对于个性的关怀。
孔子的思想是儒学的源头,但是,在我看来,却和儒家,儒教是两个不同的事物,更与南宋以后,逐渐形成了僵化、禁锢中国人活泼人性的儒学大相径庭。
当一种思想被赋予、点缀了很多外在的规矩以后,那规范我们日常生活、逐渐植根于我们脑海中的条条框框作为一种看不见的事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独立地成长——离开原初它所依旁着的思想,最终与远来的思想面目全非。
三国,是一个颠覆的时代。
各种思想空前活跃,曹操本人通脱自然,引领着那个时代的发展。
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各种古老的思潮和文化,审视那已经走上神坛的儒教。
自由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而何晏,在被压抑的仕途上,他思索着自我。
他是第一个试图把儒家和道家合二为一的人,用道家的眼光去诠释儒家,援道入儒,调和儒道。他 试图用思辨、用开诚布公的讨论,把被阴阳五行、谶纬迷信神秘化了的儒家思想还原其本来的可亲的面目,用老子庄子的哲学思想解释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
“无”作为何晏哲学的最高范畴,也是一切事务、论辩、行为的出发点。《晋书》卷43《王衍传》: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贤者恃以成德。不肖者恃以免身。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
到曹爽执政,也就是正始这几年中,何晏、夏侯玄因为与曹爽关系友善,被提拔重用。他们在野期间形成的处世哲学并没有因之而改变,反而因为王弼的到来而更加丰富多彩了。
正始初年,何晏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在学术界声名藉甚,而当时才王弼只有十五岁,何晏呢,已经50左右了,可他一见到王弼就大为欣赏,认为他可以与自己共同探讨“天人之际”,感叹着说:“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可以说,就魏晋玄学的开山者是何晏,集大成者,为王弼。
何晏本来注了《老子》,可是看到王弼也在注释,看看王弼的,自己也不敢称为老子注释了,改成《道德二经》。
同为玄学,同样认为万物来源于无,那么对于“无”是什么?王弼认为“以无为本、以有为末”,不是老子说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他认为“无”既然无形无象,它本身就不能独立存在,所以必须通过“有”(具体事物),所以,“无”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无”和“有”,只是本末和体用的关系,“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万物虽有万形,最终只能回归它们的共同根本——“无”。
基于“以无为本”的观点,何晏、夏侯玄、王弼都主张为人、为政、名教上都要顺应自然。比如,王弼说:“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政可举,闷闷然,卒至于大治”;对名教与自然的关系,认为,自然是主,尊卑高低、制度约束等是次,因此,名教也要合乎自然;人性上,王弼主张性为主,情为末,即所谓“性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