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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代宗改组帝国军政系统

第一节 走上不归路的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作为平定河北叛乱的领衔人物，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作为平定河北叛乱的领衔人物，他摘取了最后的胜利果实，面对这种巨大成就，郭子仪也表示要把军界一哥的位置给他让出来，而且仆固怀恩就是因此坐在了军界一哥的位置上。

但是，为获取这种成就的代价有多大，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没有回纥军队的介入，一切似乎还比较好说，问题是，回纥军人介入了。

仆固怀恩作为大唐帝国的统帅，领着回纥友军前来解放沦陷区的人民；而事实上的操作呢？就是领着回纥友军大肆抢劫沦陷区。

谁处于仆固怀恩的位置上，也会痛苦万分的。因为沦陷区的人民肯定会在内心深处把仆固怀恩十八祖宗都操个遍，因为你个王八旦，你还叫人呢？

关键是，大唐帝国相对稳定了，所以人们在痛骂大唐帝国这种神操作时，并不敢随便把矛头指出大唐中央政府；问题是，这种怒火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自然是集中在仆固怀恩身上。

这就好像，成济替司马昭杀了高贵乡公，但是在司马昭杀他全家时，成济也不敢说司马昭半个不字，只敢大骂贾充，总而言之，真正的凶手是贾充！

虽然大家都知道，回纥人进沦陷区肆意抢劫，是大唐中央政府的决定，但是这个黑锅肯定得仆固怀恩来背。

如果仅此，仆固怀恩内心还有点好受，因为谁也知道，他这是代大唐中央政府受过。

但是后来的事，就比较复杂了；关键是，整个事件，本身就比表面看到的复杂。

回纥友军回的时候，依然是仆固怀恩一路陪同。回纥友军在回的路上，依然是继续大肆抢劫，现在问题来了，回纥人此时的行为，是谁的意思呢？说是大唐中央政府的意思吧，大唐政府可从来没有说回纥人回军途中也可以这样做。

问题是，你说这不是大唐中央政府的意思，回纥人就是大唐政府邀请来的，而且这种大爷进入大唐帝国抢劫，那可是中央特批的啊！

更让仆固怀恩尴尬的还在于，回纥人高层也承认自己在回军途中继续抢劫不占理。所以总是一副，我们发生军纪问题，你们可以向向我们反映，我们会严加惩处的！

问题是，这种涉外的事，沿途的军政长官，有几个敢多事呢？因为真惹毛了这些回纥老大哥，当场让回纥老大哥军法从事了，找谁说理呢？

在此过程中，大家难免都希望仆固仆恩不要总是一脸的狗汉奸样，总而言之，看到回纥友军侵犯大唐百姓时，你得勇敢站出来阻止啊！问题是，这种涉外事件，仆固怀恩哪敢随便管呢？

关键是，仆固怀恩还有一个倒霉的身份，那就是他女儿是回纥可汗的大老婆。这样一来，人们痛骂仆固怀恩是狗汉奸时，自然更理起气壮了。

当然了，事情更复杂之处在于，仆固怀恩本身也未必多清白。

第一、回紇友军所经之处，四处抢劫，仆固怀恩所率领的政府军，就一定清白吗？这个实在难说的很。既然政府愿意拿大路当人情，允许回纥友军四处劫掠，对于出生入死的政府军，大唐帝国就就不会也这样慷慨一下吗？

就算大唐帝国没有这样大方，政府军也会自发的这样做，毕竟苦战这么多年，终于把安史叛军平定了。我们在沦陷区内，没收一些伪政府的公产、狗汉奸的私产，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机会允许的话，让这些狗汉奸们也尝尝妻女被人侮辱的感觉，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关键是，回纥老大哥奉旨来抢劫，就让我们在旁边干看着，这未免也太说不下去吧。

第二、仆固怀恩作为一个军方大佬，既然与回纥攀上这种关系，难免会好好拉关系。而这种关系，会拉到哪一步，实在难说很。

虽然说，仆固怀恩在最初，一直尽力避免进入这种嫌疑之地。但是和回纥人合作的深入了，难免会越界的。事实上，后来仆固怀恩渐渐越玩越大胆，就是因为感觉就算山穷水尽了，也有回纥这张底牌可以玩一下的。

因为类似的原因，安史之乱刚刚结束，仆固怀恩就处于了众谤所归的地方。

到达太原时，太原最高军政长官竟然拒绝仆固怀恩和回纥友军进城。在这种背景下，仆固怀恩终于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了。

如果只是老百姓非议仆固怀恩，仆固怀恩还会好受一点。问题是，沿途的军政大佬，也都这种论调，可真让仆固怀恩抓狂了，因为顺路走下去，仆固怀恩最好的结局，估计也就是郭子仪此时的结局，给个尊荣的头衔养起来。差一点的结局，就是来瑱的结局，某年某某月突然一纸诏书赐他自杀。而且就算是郭子仪的结局，现在叛乱还没有彻底平定，如果彻底平定后，恐怕也免不了是兔死狗烹的结局。

在这种背景下，仆固怀恩必须得考虑后路。

第一、让那些敢喷自己的军方大佬受到惩罚。因为这种力量不受到严惩，以后站在皇帝身后喷自己的人就会更多，皇帝在处罚自己的时候，就会更少一些顾忌。

第二、得让大唐皇帝出来明确给自己背书。总而言之，我这样做，是替中央政府背黑锅，它绝不是我私人的行为。

在这种背景下，仆固怀恩先分兵于山西，给中央政府以压力；另一方面向中央政府报告，说公开丑化、抨击自己的河东节度使意图叛乱。总而言之，希望中央政府给自己一个说法！

可是仆固怀恩这样做开始后，就已走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