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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与重生(Ⅰ)
应该怎样评价西南方面军这支军队呢?
德国人给出的评价有四个字:屡败屡战。
自6月22日以来,该方面军尽管遭受到了各种失败:包括边境交战的失利、6个机械化军的覆灭、两个集团军在乌曼盆地遭围歼等等……
但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该方面军一直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并且在局部地区打得相当顽强。而不是像西方方面军那样,上来一个星期就被德国人乱拳打死了。
可是这一次,在苏德战争爆发3个月后,西南方面军的末日终于来了。德国学者维尔纳 豪普特后来在《基辅会战》一书中认为,西南方面军各集团军之间的联系是在9月19日,也就是基辅被占领那一天才最后中断的。但我不认同这个说法,事实上,苏军各集团军纯粹是由于基尔波诺斯上将和他的司令部突然覆灭才引起的混乱。而这种混乱,进而导致了整个方面军的“总崩溃”。基尔波诺斯上将之死并不意味着西南方面军悲剧的结束,而是开始。
现在,西南方面军已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军团了。自9月19日起,从各个方向进攻的德军将合围圈收缩至40公里。西南方面军下辖的5个集团军中,除第21集团军成功突围以外,其余4个则遭到了德军不同程度的分割。基辅大合围圈亦然成为了若干个小合围圈,逐渐陷入其中的红军士兵仍在做着徒劳无望的抵抗。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由于通讯中断,许多未收到指令的红军不仅没有突围,反而就地固守了下来。他们将一座座村庄、每一片森林、每一个交叉路口都变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以德第56步兵师为例,该师在为期6天的战斗中损失了54名军官、1141名士兵,可谓伤亡惨重。精锐的“大德意志步兵团”在攻占一座火车站时更是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他们在战史中这样写道:
“当我们的突击炮靠近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时,屋子里突然枪声大作,一旁的几个步兵马上应声倒地,跟在后面的士兵上去就是两颗捆绑式手榴弹。待烟雾散去后,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躺在地上的居然全是女兵!她们中大多数人已血肉模糊,个别两个还在呻吟,我们的小伙子有点看不下去,上去补了两枪……”
在更多的地段,那些接到撤退命令的士兵却在千方百计地组织突围,他们烧毁了缺乏燃油的坦克、卡车;用丨炸丨药包摧毁火炮、重机枪及其他物资。在无燃料又无补给的情况下,他们整营整营地端起刺刀,向德军的坦克、大炮和机枪阵地发起勇猛的冲锋。尽管德国人的空中侦察做得十分到位,也发现了苏军主力向东转移的速度正在加快。但往往却无力看守如此宽广的地域——他们最初的设想是,将大合围分割成许多个小合围,使苏军自行瓦解。但事实上,西南方面军并未瓦解,反而愈发转烈——就如同人在濒死前的回光返照。
德国人惊奇地看到,俄国人求生欲望之强烈,突围时形同野兽。为了打开一条通道,他们甚至不惜在弹尽之后用拳头、靴子和牙齿来与德军拼命。有时,他们还会动用重型坦克甚至拖拉机在合围圈内横冲直撞,将德军逼入绝境。在克莱斯特第1装甲集群封锁区域(也就是卢布内地域),有部分甚至是赤手空拳的苏军碾过德军第一道封锁线,攻到炮兵阵地前。德国炮兵不得不将火炮180度平放,直射那些疯狂无羁、绝望挣扎的敌人。最后,这种绝望的自杀式冲锋终于演变成了一场德国军人对俄国人的大屠杀。成批成批的苏军倒下了,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兵源在地平线上出现。他们踩着倒下同伴的尸体,继续冲击。直至广袤的东乌克兰草原被一束束棕褐色的军装所填满。
一位参加过这场战斗的红军将士后来说,“我们师的各营曾几次扑向敌人阵地,但遭到躲在掩体内的法西斯坦克猛烈射击。所有地段都发生了同样惨烈的战斗。各师弹药都耗尽了……”|
由于没有指挥,加之对整个合围圈的态势缺乏了解,各级红军指战员纷纷试图与基尔波诺斯将军的司令部取得联系,但没有成功。就在各部日渐绝望之际,科斯坚科中将(第26集团军司令员)竟神奇般地同莫斯科联系上了!尽管信号微弱,通讯断断续续,但科斯坚科还是成功地向沙波什尼科夫元帅拍去了一份无线电报,他在上面呼吁道:
“我继续在奥尔日察河实施被合围的战斗。一切渡河尝试均告失败!弹尽粮绝。请速派航空兵支援!!!”
能与包围圈内坚持突围的集团军司令取得联系,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大喜过望。激动之余,他命令航空兵“立即向第26集团军地域空投弹药”。一方面,他又告知科斯坚科说:“基尔波诺斯、波塔波夫和库兹涅佐夫正向洛赫维察方向转移。如果第26集团军在卢布内地域无法突围而出……你可以尝试跟在他们的后面向洛赫维察方向突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