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宦官中的战斗机】
由于雨季延续,大雨不停,城外攻城的宋军,成天泡在水中,很多官兵水土不服,都染上了疾病。
雷有终心急如焚,迅速派人到各地采购药品,亲自调制药剂,为士卒医治,总算是抑制住了病情。
成都攻城战仍然没有大的进展,宋军和叛军就这样在绵绵细雨中,对视着,对骂着,对峙着。
四川的战事,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宋真宗的心。
眼看战事胶着,宋真宗坐不住了,咸平三年(公元1000年)八月,他又派出了一员名将:
秦翰。
字仲文,获鹿(今河北)人。
秦翰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既是一名将军,也是一个宦官。
事实上,秦翰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宦官将领,而且是武功、人品皆称其实的优秀将领。
秦翰一生与契丹、党项多次交战,先后负伤四十九次,屡立战功,却从不居功自傲,从不图谋私利,从不饶舌生非,实在是颠覆了我们对宦官的一般认知。
秦翰在太宗时期就已经崭露头角,参与了平灭北汉、镇州之战等重要战役,屡获胜绩,深受太宗赏识。
真宗继位后,对其也颇为倚重。
咸平二年真宗亲征契丹时,就任命其为排阵都监,与主帅傅潜一道共同迎击辽军。
在刚刚结束的莫州大捷中,正是范廷召、秦翰等人的追杀,截断了辽军的归路,给予了契丹人迎头痛击,打出了宋军的军威。
为此,真宗还专门下诏褒奖了秦翰。
如今,四川平叛战事吃紧,真宗又第一时间想到了秦翰,于是,立刻委任其为两川捉贼招安使,急赴西蜀,平定叛乱。
秦翰到达前线后,仔细分析了战场形势,立刻向主帅雷有终建议,在城北鱼桥附近再建一座土山,加大攻城力度。
雷有终依计而行。
两座土山建成,宋军在城北的攻势明显增强,城内的叛军面对两座居高临下的土山,颇有点顾头难顾尾的尴尬。
局势渐渐对守军不利。
【喜相逢】
当月,宋军攻破成都外城,逼近内城。
为了给叛军一个惊喜,宋军很快又亮出了一件攻城神器:雁翅敌棚。
这种敌棚,实际上是建在洞屋的上面,如大雁展翅一般,左右分开,上面载着士卒,一字排开弯弓搭箭,一溜射向城头的守军,箭雨密集,想躲都难。
这样一来,上面射箭,下面挖洞,啥都不耽误。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洞屋2.0版。
王均见宋军摆出了这么个神器,居然有样学样,也搞了一个山寨版的敌棚,放在城墙上,与宋军对射。
这位仁兄,还颇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他给这个敌棚取了个很喜庆的名字:喜相逢楼。
敌棚对敌棚,城墙上相遇,可不就是—喜相逢么。
这个名,倒是挺应景。
可惜,山寨的毕竟是山寨的,质量就是不过关。
没多久,雨季过去了,宋军趁机一把大火将王均的敌棚烧了个一干二净。
好嘛,这下,喜相逢是搞不成了。
叛军经此一战,锐气尽失,史载“贼气始夺”。
局势渐渐明朗。
—
【宜将剩勇追穷寇】
有了前车之鉴,雷有终和秦翰仍然不敢懈怠,继续督军猛攻。
秦翰尤其勇猛,亲冒矢石,冲锋陷阵,即使手臂中流矢,仍然轻伤不下火线,率军五战五捷,宋军开始掌握战场的主动。
此时,宋军坚持不懈地挖墙脚终于挖出了效果,成都城墙上到底还是被挖出了一个大洞。
城内的叛军发现后,拼命地用刀戟堆满里城的洞口,防止宋军入内。
这个洞口,已经成为两军必争之地。
这么好的机会,宋军自然不能放弃。
雷有终不甘示弱,立刻组织敢死队。
宋军中有两名壮士自请出战,雷有终大喜,马上许以重赏。
这两位勇士,以万夫不当之勇,冒着矢石,挥戈直进,终于从洞口冲杀进去。
叛军被两人的勇气所震慑,纷纷败退。
宋军随即一拥而入,终于攻入内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了上次的教训,主帅雷有终这次学乖了,他不再贸然追击,而是下令先放一把火,顿时成都城内火光冲天,一片焦土。
这下好了,不管有没有伏兵,都化为灰烬了。
雷有终和秦翰就此从容登上城墙,俯瞰成都城,居中指挥作战。
宋军在城内开始四处追击叛军,肃清所有的暴乱分子。
不多久,士兵们押来了一群俘虏。
为首的是“大蜀国”的大人物—伪三司使,相当于反贼头子王均手下的财政部长。
宋军主帅雷有终一看,来得正好。
立刻命人在城墙下堆起柴禾,点起熊熊大火。
雷有终让这个伪三司使站在一旁,命士兵将俘虏一一带上城墙,挨个指认。
俘虏中,凡是被此人指认为曾当过“大蜀国”伪官的,一律拎出来,从高高的城墙上抛下,掷于熊熊大火中,焚烧而死。
乱世需用重典,雷有终此举显然是在震慑所有的叛乱分子:胆敢与朝廷为敌,就是如此下场!
成都城的熊熊火光,如同炼狱般的屠杀景象,深深地震慑了叛军。
王均心惊胆寒,不敢恋战,率领残余的叛军,慌不择路,拼命逃出了成都城。
为了阻止宋军的追击,一路上,叛军驱赶老百姓断桥塞路,焚烧粮仓,妄图坚壁清野,迟滞宋军。
宜将剩勇追穷寇。
这次,雷有终没有给王均东山再起的机会,他立刻将禁军的一支精锐—虎翼军拨给了大将杨怀忠,命其尾随追击叛军,确保除恶务尽。
杨怀忠领命而去。
两天后,雷有终派大将石普作为后援继续跟进追击,全军士气高涨,准备痛打落水狗。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