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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盖棺定论】
从太平兴国元年(公元976年)到至道三年(公元997年),整整21年,是属于宋太宗的时代。
这是大宋帝国百业待兴的草创时代,也是中国南北混元合一的大统时代。
上承哥哥打下的开国好局,下启儿子真宗时期的承平岁月,如何评价历史上的宋太宗,还真是个难题。
宋朝人说,宋太宗“英睿之姿…开万世之业…乃大一统于时”。总之,很牛。
元朝人说,宋太宗“之功德,炳焕史牒”,然而“不逾年而改元、廷美之贬死、德昭之自杀、宋皇后不以皇后之礼安葬”等四件事,也可谓失德。总之,功绩很牛,人品很差。
明朝人说,宋太宗“一统功业,彬彬至治”,值得称道,但是也感叹其人伦有缺,天道有亏。总之,成绩是不错的,人伦是有亏的。
清朝人说,宋太宗“知君道”,但是“挑衅契丹,崇信道教”却开了个坏头,功业比起差得太远,人伦更是差得天上地下。总之,功绩一般般,人伦一塌糊涂。
乾隆说,宋太宗“有惭德”,人品实在太差,根本就不配做皇帝。
***说,宋太宗“不择手段,急于登台”且“无能”。
如此多的评价,其实本身已经说明,宋太宗的确是中国历史上绕不过去的一个谜一般的存在,如何评价他,我想,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
【大兴文治】
首先看文治。
第一个关键词:大兴科举。
宋太宗在位二十一年时间,举行科举考试8次,取士5814名,录取人数是朝的近13倍之多。
文人不仅迎来了春天,更是一步迈入了盛夏,从此,读书应举蔚然成风。
北宋诗人晁冲之的一首《夜行诗》形象地描绘了这一场景:
老去功名意转疏,独骑瘦马取长途。
孤村到晓犹灯火,知有人家夜读书。
大规模地开科取士,的确为大宋帝国挖掘了很多优秀的人才,比如吕蒙正、张齐贤、寇准等。至太宗晚年,从中央到地方,几乎全是宋朝科举出身的人才,有宋一代,文官之治,从此确定。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取士过多,任官过滥,使得太宗朝官员数目持续增长,官僚机构日益庞大,日后为人所诟病的冗官冗费问题此时已经初露端倪。
第二个关键词:勤于政事。
先来看一张宋太宗上午的作息时间表:
凌晨5点,寝宫,起床;
凌晨5点半,长春殿(办公室),办公(听政);
凌晨6点,长春殿,办公;
早晨7点,长春殿,办公;
上午8点,长春殿,办公;
…
中午12点,长春殿,办公。
从凌晨5点起床到中午12点,宋太宗只干了一件事:办公、办公、办公…
什么早饭?什么午饭?
idon’tcare!
他往往是一忙就忙到中午,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饭甚至午饭。
有的大臣看不下去了,建议宋太宗早晨起来吃了早饭再办公。
宋太宗笑了笑,马上搬出了偶像,他的回答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周文王同志从早晨一直干到太阳偏西,也顾不上吃饭,帝王忙于政务已有先例。
你们看看,我的偶像周文王一天还只吃一顿呢。
好嘛,宋太宗不仅早饭不吃,还准备早中晚三餐干脆合成一餐吃,向偶像致敬。
有的大臣又建议,唐朝初年,帝王每5日上朝听政,到了唐肃宗之后,改成单日上朝,双日放假,希望依照唐朝旧制,单日上朝即可。
宋太宗看了奏章,笑了笑,置于一旁,依然每日上朝,乐此不疲。
直到至道三年(公元997年)二月,因为身体原因,宋太宗只好在便殿处理政务,三月二十八日,实在撑不住了,才破天荒地“不视朝”。
享受了难得的一天假期之后,三月二十九日,宋太宗崩。
真可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啊。
实打实的超级工作狂!
然而,宋太宗看似勤政的背后,却反映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极度缺乏安全感。
作为依靠非常手段谋取皇权上台的君主,宋太宗从屁股沾到皇位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也再也不愿离开。
他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来抚平内心的不安,来掩饰心灵深处的愧疚,他更害怕别人像自己觊觎皇兄一样,觊觎自己屁股底下的宝座。
所以,他需要时刻把权力攥在手中,一时一刻都不能松开。
因为,这样即使再苦,也好过心苦,这样即使再累,也好过心累。
只有这样,自己才会有安全感。
回想起当初,立皇太子赵恒后,得知京城百姓喜爱太子,宋太宗便心生怨愤甚至公然嫉恨亲生儿子的丑恶嘴脸,不正是这一心态的集中反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