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六十六天的征服】
随着水路的顺利推进,后蜀的东大门已经豁然洞开。
而陆路,在王全斌的率领下,宋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从兴州(今陕西省略阳县)一路杀到了利州(今四川广元),乾德三年(公元965年)正月,北路宋军攻克益光(今四川昭化),兵锋直指剑门(今四川剑阁东北)。
说到剑门,就不得不说蜀道之险了。
【剑门天险】
自古以来,由于四川独特的地利位置,因此入川之路并不好走,能称得上蜀道的,大概就几条,如由云南入川的樊道、由甘肃入川的阴平道,由三峡溯江而上的水道等。
但实际上,人们通常讲的蜀道,指的是自古以来连接川陕的交通主干线,也称金牛道或剑门蜀道。
这条蜀道是连接四川和中原的主干道,北起陕西汉中宁强县,南至四川巴中大剑山关口,全长千余里,其间丛山环绕、峭壁摩云、千仞壁立、雄奇险峻,唐朝大诗人李白的那句“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指的就是这一条通道。
剑门蜀道凶险无比,特别是其中剑门关一带,更是号称“险绝天下”,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称其为“凭高据险,界山为门”,是蜀北之屏障,两川之咽喉,历来都被视为蜀国抵御中原入侵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剑门之后就是平坦的成都平原,剑门若失守,后蜀将再也无险可守。
因此,当昭远惨败,利州失守,大军退守剑门的消息传到了后蜀王朝之时,孟昶被吓得花枝乱颤。
无可奈何之下,孟少爷亲自买单,花钱招募了一万多士卒,任命皇太子孟玄喆为统帅,率领这支援军,赶赴剑门,守住这后蜀的最后一道屏障。
太子爷孟玄喆同志在老子孟昶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很多的本领,吃喝玩乐自然不在话下,对他来说,世界如此之大,他却只有两件事情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知子莫若父,孟昶在此时派这个啥也不会的皇太子出征,真是有一种搬起石头狠狠砸自己脚的“勇气”。
不过,这也很符合孟昶用人的标准,能力不重要,关系很重要。
孟昶的眼力一向如此,所以倒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位太子爷可能连什么叫打仗也还没有搞明白。
大军还未出发,他就做起了表面文章,用绸缎包裹旗杆,用刺绣做成旗帜,放眼望去,花花绿绿,煞是好看。
太子爷很满意,可是老天爷很不满意。
部队出征之日,天降小雨,孟玄喆担心这些精心置办的行头被雨淋湿,便命令士兵将旗帜全部取下来,待到雨过天晴,又把旗帜重新挂上。结果,这支临时招募的杂牌军,军纪涣散,将令不通,一不小心,几千面刺绣做成的军旗全部倒挂在旗杆之上,沿途百姓见此情景,无不掩鼻窃笑。
知道的,这是一支部队,不知道的,就以为是马戏团了。
看来,这位太子爷看戏看多了,以为战争就是戏台上的锦衣彩旗,花拳绣腿。
可惜啊,战争,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而是刀剑破人头纷纷落地的残酷!
太子爷不明白战争的残酷,但是有一点他明白,绝对不能对自己残酷。
于是,大军出发之时,太子爷果断地把二奶三奶之类的小老婆尽数带上,还亲自挑选了几十个演艺界的人士随军而行,理由嘛,很简单:战士们也是人,也需要搞点娱乐活动。
就这样,后蜀的所谓援军,一路游山玩水,吹吹打打,慢慢腾腾地前往剑门增援了。
王孔明,我孟昶不会不管你的,你就耐心地再等等吧。
【智取剑门】
乾德三年(公元965年)正月,剑门前线。
伐蜀军总指挥王全斌收到了一份意义非常的新年礼物—皇帝的紫貂大衣。
原来,上个月,宋朝首都开封下了大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赵匡胤穿着紫貂大衣在讲武殿处理公务,突然想起了西征的将士,便对周围的大臣们说:“我身上的衣服穿得这样厚,还觉得寒冷,而西征将士们冒着风雪,为国征战,想必更加难以抵御风寒。”于是,脱下大衣,命太监火速送往西征前线。
王全斌接受赏赐之时,感动得涕泪纵横,西征将士得知此事,也是心潮澎湃,莫不叹服,全军士气高涨,誓与后蜀帝国主义斗争到底。
善驭下者,无敌!
有这么好的领导,不把活干好对得起自己吗。
于是,王全斌立刻召开了战前军事会议,商讨作战方案。
部将向韬建议:“据抓获的后蜀士兵交代,在益光(今四川昭化)江东,翻越几座大山之后,有一条小路名叫来苏,然后从来苏再往南走二十里,可以抵达剑门以南的青强店,即与大道相通,大军如果按照这条线路行军的话,就可顺利地绕道剑门之南,断敌后路,剑门之险也就荡然无存了。”
王总指挥一听大喜,正准备同意,部将康延泽却提出了异议:“蜀军屡战屡败,军心动摇,我军一鼓作气,破剑门天险,并不困难。而且最重要的是,来苏小路通道狭窄,大军通行困难,迂回绕远,部队疲乏,不利于速战。倒不如派遣一员偏将率一支偏师,迅速通过来苏小路,绕至敌后,配合正面大军攻击剑门,前后夹击,必能一举而克。”
康延泽的分析精辟入里,而且非常稳妥。于是,王全斌决定按照第二套方案行动,命此次战役中表现出色的史延德继续担当先锋的角色,率一部趋来苏小路,迂回剑门关以南,王全斌则亲率宋军主力正面强攻剑门。
急先锋史延德领命出击,经来苏小路,抵达青强,顺利迂回至剑门之南,剑门天险被甩在了身后。
“诸葛亮”王昭远做梦也没想到宋军会经来苏小路而来,顿时乱了阵脚,立马玩起了“逃”字决,率蜀军主力退守汉源坡(今剑阁东北三十里),只留下一员偏将留守剑门。
其实,纵观整个战役,这位诸葛亮最抢眼的表现,莫过于对“逃”字决的熟稔掌握和精彩演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王昭远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piapia滴”就没影了。
这下,主帅都跑了,剑门的守军自然是毫无斗志,在宋军前后夹击之下,剑门失守。
至此,后蜀赖以据守的战略要地丢失殆尽,亡国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