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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徐知训,我不同意徐兄的说法。因为徐知训主持扬州政务时,并不是真正的接班,只是让他岗位实习而已,徐温还活着呢,这是在对儿子先扶上马,再送一程。所以只要他不自己作死,并没有太年轻威望不够就坐不稳之类的问题。

徐门易嗣 四

其实,自徐温离开扬州,徐知训身边没有了唯一能够管束他的人,他的表现就与宋齐丘对他的评语高度吻合,只是大家害怕遭到打击报复,谁也不敢向徐温检举揭发。何况向亲爹检举亲儿子,一听就没什么胜算,还是忍一忍吧。于是,徐温能够看到的报告,都是夸奖徐知训如何年少老成,治政有方,举朝赞誉,被大家尊称为“昌华相公”云云。

《新少林五祖》中的马大善人曾经曰过一句名言:“欺负人为快乐之本!”可惜知易行难,马大善人在电影里一没武功,二没官位,只是有几个钱,所以让理论联系实际的机会并不多。与之相比,可以担当马大善人精神导师的徐知训,其欺负人的条件就要优越的多了。虽然在扬州城中,名义上官爵地位比徐知训高的,还大有人在,但在实际上,这里所有人看见徐知训,都像森林的动物们看见走在老虎前面的那只狐狸,无不俯首听命,战战兢兢。

甚至离得远的,也不一定能幸免。比如有一次,徐知诰听说远在抚州(今江西临川)的威武节度使李德诚(原赵锽旧部,参见前文《江淮乱战》一节),家里养着数十名女伎,便马上派人通知李德诚:我要了,快给我送过来!

谁知不久后,李德诚竟敢不把美女们送来,只是派人带来一句道歉的话:“对不起,我家中的歌女现在年纪都很大了,很多已经生了孩子,没有资格侍奉贵人。等我重新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再给公送来。”

徐知训马上勃然大怒,当即对着李德诚派来的使者破口大骂:“等我将来杀掉李德诚,连他的老婆也甭想跑掉!”

至于就在徐知训身边的人,那更是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最让人吃惊的,是连吴国理论上的一把手,吴王杨隆演,竟然都沦为徐知训欺负取乐用的道具。

例如,同样作为时尚潮男,徐知训有一个和李存勖相同的爱好,酷爱唱戏。独乐乐自然不如众乐乐,所以徐知训唱戏,总喜欢强拉上软弱的君王一起上台表演。毫无疑问,每次演出,徐知训都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杨隆演一般负责扮演他的家奴。徐知训让高贵的吴王梳着古时小屁孩才梳的总角发型,拎着破帽,穿着破衣烂裳,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这样既能衬托出剧中男主角的高大伟岸,同时看着一位一国之君让他随心所欲地呼来喝去,又能带给主演徐知训无比充实的成就感。

这么一件有趣的大玩具,仅仅用来给自己配戏,当然是有点儿浪费了,徐知训决定要让杨隆演能够物尽其用,因此他不管去哪儿,经常拉这个名义上司作陪,史书上也因此记录下了不少徐知训虐玩杨隆演的事迹。

一次,这两位贵族少年去浊河泛舟游玩,游罢船只靠岸,杨隆演先上岸,徐知训不悦,马上就拿出弹弓,把吴王当成真人活动靶过一把CS游戏的瘾。

又有一次,徐知训召众人到扬州禅智寺赏花,突然借酒发疯,逮谁揍谁,谁也不敢还手。从游的大臣瑟瑟发抖,一旁的杨隆演甚至被吓得哭出声来。杨隆演有几个忠心的侍从实在看不下去了,乘徐知训不注意,扶着主君偷偷离席,上船逃走。徐知训得意洋洋地大发一通淫威后,突然注意到:他最大的那件玩具不见了!追,又没追上!于是,暴跳如雷的徐知训亲手操起铁锤,将几个仍留在现场的杨隆演的侍从活活打死!

徐门易嗣 五

不知道是因为主忧臣辱,还是徐知训的暴虐已经让很多人感到朝不保夕,在徐知诰被调任润州之前,已经有人发起过反抗。

梁贞明二年(公元916年)二月一天深夜,乘着徐温留给徐知训的武辅佐朱瑾有事去润州,杨隆演身边的禁军将领马谦、李球突然发难。他们强扶杨隆演登上城楼,召集后备库兵,欲进攻徐知训。别看没事时的徐知训威风八面,人畏吾吾不畏人,可一旦有事,他就谎了神,急命人去牵马,想弃城而逃。

关键时刻,徐温留给他的文辅佐严可求连忙制止他:“京城突发兵变,正是人心最慌乱的时候,此时你如果抛弃部众自己走人,那还忠于你的人也就群龙无首,大势将不可挽回!”然后,严可求一面让徐知训调集军队死守住王府总部,一面紧急通知朱瑾回援,做完这些事,严可求自己像个没事人似的回房睡觉,还故意把呼噜打得山响,以示镇静,徐知训一派的人心才稍得安定。

经过一夜对峙,第二天一早,朱瑾赶回扬州。他到双方交锋线上看了一眼,回头对徐知训说:“不用担心,这帮小子很容易对付!”然后,朱瑾跨上骏马,冲到阵前,挥动马鞭,指挥军队向兵变部队发起攻击。不愧是曾与朱温缠斗多年的结拜兄弟,朱瑾老将出马果然是一个顶俩,不,应该说是一个超俩,兵变部队迅速被朱瑾击溃,马球、李球二将被擒,随后被斩首,兵变平定。

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严可求的镇定,与朱瑾的武略,徐知训很可能被自己捅下的这个大篓子一炮打翻。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吸取教训,多少收敛一下自己的恶习,同时好好感谢人家严谋士和朱老师才对。但徐知训真不是个正常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一切照旧。当然,准确的说,他也没有全忘,还是记住了一些东西:哦,原来朱老师的马,和朱老师的马子一样,都让人心动!

朱瑾的马是有来头的。传说朱瑾投奔杨行密时,既恨结拜老三的翻脸无情,又感淮南老杨的知遇之恩,总想立奇以报。他最拿手的就是纵马驰骋,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但到了淮南,不再有李克用送马,而没有好马冲锋就减了威力,所以常怏怏不乐。

一天,朱瑾睡午觉,梦见有个白发白眉的老者对他说:“你想要的好马已经生了。”朱瑾惊醒,仆人来报:自家的母马刚刚生了一匹小马。朱瑾急忙奔至马棚,发现这刚出生的小马驹果然品相非凡,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不禁大喜。自古猛将爱宝马,朱瑾更是如骨科重症患者的腰间盘一般突出,自得这匹宝马后,踉宠儿子似的,冬天怕它冻着,养在厚厚的锦帐里,夏天怕它被蚊虫咬,养在薄纱制成的蚊帐内,更舍不得借给人骑了。

除了宝马,朱瑾也很有桃花运。他原先的妻子,就号称当时的绝色美女之一,只可惜南逃时不及带,已经让朱温给抢了去,后又进了尼姑庵。来到淮南后,朱瑾续娶了“三十六英雄”之一老将陶雅的女儿,年轻美丽的陶氏为妻,还纳了不少侧室,重新组建了一个大家庭,其中有一个爱妾,据说也长得姿容绝世。

朱老师太不像话了,又有这么好的马,又有这么多艳丽的师娘,着实让咱们的徐同学没法淡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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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州——五代十国纪事第5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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