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争夺战 四

不过，在那几天真正成为新闻热点的战场脱队者，还不是这些大人物，而是几个姓名未被纪录下来的晋军士兵。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在晚上脱离了大队，一路前行，过了一个白天，到了下一个傍晚时分，茫茫然来到一座大城市的郊外。这里的路他们都不认识，也找不到本方的大部队，便向路旁的农夫打听：“我们是晋王的士兵，你们看见我们的大营在哪儿吗？”

农夫听了撒腿就跑，因为在他们不远处的大城市，就是后梁帝国的首都汴梁！之前，已经有梁军败兵逃回来，说前方大败。乖乖，还没过多长时间呢，晋军竟然已经杀到京城来了！

片刻之后，汴梁举城大哗，城中原有的驻军大多已经被派去支援前线了，胡柳陂战败之后逃回来的散兵还不足一千人！此时城中守军兵力空虚，皇帝朱友贞急命征集城中所有男丁，都上城墙，参加守城。但显然他对这些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并没有信心，又想逃往洛阳。无奈天色已晚，而且他和那几晋军士兵一样，都不知道“李存勖大军的大营在哪儿”？万一出去撞上不是自投罗网吗？所以朱友贞在忐忑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好在几天后，随着消息渐渐落实，大家才弄明白，汴梁暂时是安全的，因为李存勖的大军损失也非常惨重，他们根本就没有南来，而是先西进占领了濮阳，然后从濮阳正北面的德胜渡口过黄河，回河北去了。当然，说晋军已经都回到河北也不完全正确，李存勖在走过黄河时，感到德胜渡口的位置真不错，对汴梁的威胁远胜杨刘渡口，应该预先占领，将它建成军事要塞。这样等军队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之后，下次就可以从这里出发，直取汴梁！

于是，李存勖命大将李存审留守德胜，并于第二年（贞明五年，公元919年）正月，让李存审在德胜渡口正式筑城。城建工程被黄河隔开分为两部份，北岸筑德胜北城，南岸为德胜南城。（后来，澶州的治所由顿丘迁至德胜，北宋时著名的“澶渊之盟”，即发生在李存审所筑的德胜北城。再后来，因黄河改道，南城被淹没无存，北城则保存下来，发展成今天的河南省濮阳市。）

事实证明，李存审真是个复合型人才，不但登台亮嗓子时是优秀歌手，临战指挥千军时是一把好手，教育子女的水平让多少老师俯首，就连客串一把包工头都是高手。只用了月余，在梁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间内，两座坚固的，在中国历史上颇有影响力的新城，就已拔地而起，屹立于黄河两岸。

按计划，南北两城还要架设浮桥，让天堑变通途，让人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只凭借“11”路就来往于黄河两岸。这项工程要完全完成的话，那以后李存勖要过黄河，就如同去自己后花园散步一样容易了。只可惜由于架设浮桥的材料一时凑不齐，故架桥的进度慢于筑城的进度，桥暂时还没有建成。

德胜渡口距离汴梁只有二百余里，如果走今天的高速，只是个把小时的车程。如果李存勖用骑兵奔袭，没有阻拦的话一天内可到汴梁城下找朱友贞聊天！

德胜争夺战 五

不过看起来，朱友贞与李存勖好像也没太多的共同语言，不喜欢与他聊天。朱友贞能感觉到的是：晋军控制的德胜两城，就犹如抵在后梁帝国胸口的一把尖刀，只要李存勖重新养起精神，随时往前一刺，就可能给他的后梁帝国造成致命伤！

文弱的朱友贞不像他强悍的老爸朱温，在刀尖丛中也能怡然自得，他只要一感有危险临近就没法淡定了，于是他决定不管困难有多大，也得尽把胸前这把尖刀挪开。于是仅仅在胡柳陂之战过后四个月，朱友贞便再次命贺瓌挂帅出征，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收复德胜。至少，要让晋军不能使用德胜渡口。

后梁帝国的动员体系确实比较高效，算得上五代第一流。尽管刚刚遭遇过胡柳陂之战的惨重损失，但所辖的各地藩镇还是像变戏法似的，挤出新的军队，百道齐发，汇集到德胜渡口，汇集到贺瓌麾下，又组成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要怎么用有限的力量，去完成朱老板交待的沉重任务呢？贺瓌决定，集中兵力猛打德胜南城，不去管北城，以节省兵力。因为只要拿下南城，晋军就无法使用德胜渡口，从这里过河了。

但成打南城的时候，怎么阻止近在咫尺的北城守军，和后续的晋军援兵支援南城呢？贺瓌想了一个办法：他用竹索，将十余艘在当时来说算大型的军用战船连在了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水上平台，然后又在平台四周筑起木制城垛，外面蒙上新剥下的生牛皮，加强它的抗打击能力与防火性能，将它变成一座坚实的水上城堡，为了行文方便，我们姑且就称它为“贺瓌水堡”吧。完工后，贺瓌将贺瓌水堡开到德胜南、北城之间的黄河中流，下锚停住，几乎完全阻断了南、北城之间的联系！

李存勖也知道梁军必然反攻德胜，当他得知贺瓌军队的行动后，马上便集结起一支大军，离开魏州，南下增援德胜。不过看来李存勖缺少水战经验，对贺瓌出的新招毫无思想准备，等他率大军进入德胜北城，才发现自己空有铁骑劲旅，却对梁军停在黄河上的那大怪物束手无策。晋军拥有的船只既打不过贺瓌水堡，也几乎通不过它的火力封锁到达南城，只能听着南城方向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忐忑不安。

李存勖一时想不出办法，又很担心南城的安危，便在军中找到了一名潜泳高手马破龙，让他悄悄游过黄河，前往南城。这时，德胜南城的晋军守将名叫氏延赏，他又喜又忧地对出现在面前的马破龙说：“请转告晋王殿下，梁军的攻势很猛，城中储备的弓箭和石块都快要用完了，城池随时有陷落的可能！”

李存勖接到马破龙的回报，心急如焚，他下令在大营门口堆积大批金银财帛，重金悬赏能够有办法击破梁军水上堡垒的能人。

没想到，重赏之下，勇夫还没出现，倒先来了几十位神人。也不知他们是从美国漫画里，穿越过来的变种人，还是刚刚打完横店大捷，穿越过去的抗日奇侠，总之是个个口怀绝技。有说能吐火，让梁军战船片刻间墙橹灰飞烟灭的；有说能封住梁军的兵刃，让我军将士个个刀枪不入的。其实都不用看他们的表演，随便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这些事儿有多么靠谱：这么一群神通广大的“战神”，怎么可能在这战乱不休的时代里埋没那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