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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之战 十三

与晋军只来了一个名将周德威相比,阿保机带来了此时契丹所拥有的全明星阵容。前文提过,阿保机是靠给伯父释鲁编练近卫军“挞马”起家的,等阿保机自己当上老大后,将“挞马”扩编,改称“腹心部”,不断收罗勇武过人,且忠诚可靠之士加入其中,阿保机长期带着这些人征伐四方,上马同行,下马同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正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铁杆心腹。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当数阿保机的堂兄弟世里曷鲁(两人同岁,我查不到谁是兄谁是弟)。因为世里曷鲁参加了新州这一战,并在接下来发生的幽州会战中唱过主角,我们对他稍作介绍。

世里曷鲁,字控温,又一说字洪隐,其祖父世里匣马,是阿保机祖父世里匀德实的亲哥哥。虽然从血统上说,阿保机和曷鲁是已经隔了两代的堂兄弟,但两人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且阿保机精明多主见好为人先,曷鲁则质朴憨厚甘为人后,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所以论感情,他俩比阿保机和自己的亲兄弟们还要亲密的多。

据说曷鲁的父亲偶思在病重时,特别将曷鲁与阿保机一起召到床前嘱咐后事。他对儿子曷鲁说:“在你们这一辈从兄弟中,只有阿保机雄才大略,你和弟弟们要忠心为他做事。”又对侄儿阿保机说:“你一定是上天所选的命世之才,我的儿子曷鲁以后可以帮你做事,我已经对他说了。”(潜台词:日后你发达时可别亏待了我家曷鲁哟)

其实在偶思说出这段遗言之前,曷鲁早就已经在忠心耿耿地侍奉着阿保机了。为防止有别人暗算阿保机,曷鲁每天形影不离地带着刀,跟在堂兄弟身边充当保镖。在“诸弟之乱”时,曷鲁坚决站在儿时玩伴一边,是独挡一面的统兵大将,为阿保机摆平自己的亲弟弟们立下了汗马功劳。

特别是在阿保机由“于越”升级当可汗,和由可汗升级当皇帝的两个关键时刻,仰慕汉化的阿保机自然都要学着汉人风俗,装模作样地再三推让:哎呀,你们这样逼迫我,难道不了解我的真心?我只想为人民服务,权位什么的从来不是我所追求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给众小弟带头,反复劝老大上位第一人,永远是曷鲁。什么老大你出生时就“神光属天,异香盈幄”啦,什么“梦受神诲,龙锡金佩”啦,什么“应天顺人”,天老爷的意不可违啦等等,总之理由既充分又具体,你不当皇帝我们坚决不答应!请注意,这是在贵族民主制刚刚被压制的契丹,不是君主专制已有悠久历史的汉地,所以能像曷鲁这样,将如此肉麻的马屁拍得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天花乱坠的人才,还是不多的!

曷鲁处处为领导提供了最贴心的服务,自然也赢得了领导的高度赞誉。曷鲁历任大夷离堇、于越,等于将阿保机当可汗前的官位都当了一遍,并成为辽朝史书中永远的先进模范。阿保机还感激地将他称作“我的心”(阿保机有个习惯,喜欢将功臣比作自己的某个器官),位列契丹开国的“佐命二十一功臣”之首。

幽州之战 十四

另外,在“佐命二十一功臣”中,肯定参加了幽州之战的,还有以下几位:

述律敌鲁,也可叫萧敌鲁,皇后述律平的弟弟,也就是当初被刘守光绑去当肉票的那位倒霉蛋。虽然性格有点儿实诚,有过这么一段受骗上当的不光荣历史,但述律敌鲁总的来说还是阿保机的一位得力助手,他是员猛将,英勇有胆略,在作战时多次亲冒矢石,冲锋陷阵,所向披糜。阿保机将其赞为“我的手”。

述律阿古只,或萧阿古只,述律敌鲁的弟弟,骁勇善射,在第三次诸弟之乱中,正是他生擒了叛军首领,阿保机的二弟剌葛。后因功被阿保机封为世袭的北府宰相,赞之为“我的耳”。

康默记,本名康照,契丹开国佐命功臣中的三个汉臣之一(另外两个是韩延徽和韩知古,卢文进后来又回归中原,不然应该也算一个),本为燕军军校,被阿保机俘虏为投降,论当汉奸的资格比韩延徽和卢文进都早。其人有文武材干,多材多艺,精通法律和工程营建,是契丹建造第一座都城皇都的总设计师。

好了,论天时,阿保机此时北无后患,南有盟军,契丹主力倾巢出动,对实力有限的周德威部形成山压卵之势!而晋军精锐皆在南线,梁、晋两军在黎阳(今河南浚县)又形成了新的对峙,山北及周边周德威暂时不存在任何有力的友军。

论地利,由于威塞残破,新州失守,晋军无法将契丹军队阻止于燕山隘口之外,原本包围新州的联军,现在面临着被契丹大军反包围的危险。

论人和,由于周德威、李存矩等忠实执行了李存勖打压卢龙军人集团的决策,晋军在这里的民意支持度,也不比以掠夺为己任的契丹蛮子好到哪儿去。山北八军的轻易倒戈便是明证。

在如此巨大的劣势下,这一战还要打赢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周德威急忙解除了对新州的包围,打算夺路先退回幽州。但论跑路,已经多是汉人的晋军虽然比同期的梁军强,也没法和纯游牧民族出身的契丹军队比高下。晋军即使是专职骑兵,也只是一人一马,契丹骑兵却可以做到一人三马,轮换骑乘。因此,周德威部没能及时脱离,被迫与强大的契丹军战于新州东,失利,然后边打边撤,一路苦战至居庸关,晋军战败,将军李嗣恩的儿子武八阵亡。好在周德威毕竟有名将资质,虽败不乱,在在付出了兵力折损大半的沉重代价后,终于带着余部退入幽州城,固守待援。

阿保机乘胜追击,亲率大军乘势包围了幽州。同时又派妻弟述律阿古只和述律敌鲁(《辽史》记载为阿古史和实鲁,但原北宰相萧实鲁已在诸弟之乱中因附逆被杀,而在他被杀之前,他的职务就已经被述律敌鲁所取代。总之《辽史》的质量真不怎么样,破绽太多。)分攻卢龙其余各州(我怀疑营、平两州在此时正式为契丹所占有)。

在原燕国的地盘上,敌鲁和阿古只兄弟没有遇上晋军的有力抵抗,扫荡一番又返回幽州城外与契丹主力大军会合。晋军唯一强有力的抗战只发生在幽州,毕竟周德威部下还包括不少晋军老兵和成德、义武的援兵,他们要比卢龙归降的新晋军可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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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州——五代十国纪事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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