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昌保卫战,中央红军毙伤俘敌共2626人,自身伤亡5093人,约占参战总人数的四分之一;仅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就伤亡2705人,约占全军团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先前被李德宣称“要向保卫马德里一样保卫”的广昌终于没能保住,国军的飞机大炮敲开了中央苏区的北大门,国军陈诚部攻破广昌,薛岳部侵占了兴国,然后继续以重兵沿广昌、石城之线,向苏区腹地瑞金稳步推进。
红军被迫退至白水、头陂、驿前一带构筑工事,继续进行明知无法打赢的阵地战,没过几天,战线便被推移到了广昌以南30多公里的贯桥、高虎垴一线。
瑞金危机了!国军的飞机不断袭扰红军阵地,哪里冒烟,就飞到那里投弹扫射,从广昌到瑞金100公里到处是冒烟弥漫,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担负头陂以南、石城以北广大地区的防守任务,部队得不到补充,只能以士兵的生命争取着时间。
赣南的战局在僵持中,国共两军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红军胜的少,负的多。
红三军团十三团的政委苏振华在回忆录中这样描述高虎垴和王土寨阵地被突破的战斗:“国民党军的进攻开始前,先进行空中轰炸,十多架飞机把一批批炸弹抛向阵地,接着地面上国民党军的炮击相继展开,暴雨似的炮弹几乎把山头抬起来,炮击持续了两个小时。国民党军的冲锋开始了,冲在最前面的是法西斯蓝衣社队员,个个歪带草帽,腰束皮带,手提“二十响”,像阔少爷那样,遥遥摆摆地向上爬,后面就是如潮水一样涌来的步兵。这一线十多公里的山坡,变得黑糊糊一片,敌人像蚂蚁一样往山上爬,而红军的阵地,却还是一座寂静的大山。那时红军的弹药非常缺乏,缴获来的尖头子弹,全部集中给机枪手使用,步枪多半用自己造的子弹,为了节省弹药,战前规定了各种枪支射击距离。当敌人进入红军的射距后,红军战士的枪声响了,冲锋的国民党军一片片倒下,后面又一股股敌人涌上来,冲在最前面的蓝衣社队员,突然一个个缩着脚蹦跳起来,嚣张的冲锋声立时变成了嚎叫。敌人被打退了,敌机又来俯冲投弹。
军团长彭德怀在一线指挥所直接给前沿阵地王团长打电话:‘你们打得好,知道吗,在你们前面,是国民党的精锐部队,可是他们照样碰了壁。’这时阵地上又发现敌人往上冲了,红军战士同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了肉搏战,一直打到下午,红军战士的刺刀弯了,就用脚把弯了的刺刀踩直,再端着刺刀冲向敌人。这样杀过来,杀过去,红军反复冲杀了几次,漫山遍野躺满了国民党兵的尸体和伤员,红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红军伤员也越来越多。
苦战一天的部队撤下了阵地,彭德怀站在高虎垴后山麓迎接英勇的战士们。脸上污垢班驳的红军战士们从彭德怀面前走过,有的人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有一半人用布片包扎着头部和手臂上的伤口,他们在一天的激战里,没有吃上一口饭,没喝一口水,疲劳、饥饿、加上流血,一个个都变得苍白而消瘦。彭德怀挨个握着战士们的手,把战士们仔细端详了一遍,他显得很激动,眼眶里闪现着不多见的泪光,直觉得舌头发硬,声音嘶哑地说道:‘大家辛苦了,快去吃饭吧,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第二天,红军依然与敌人打着阵地战。”
一向骄横的李德终于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性,“最高三人团”达成了共识:将红军转移到湘鄂西部,进行一次战略性的大转移,向部队宣布时称为“西征”。
(请看下篇:五十一、红一军团在败局已定时的胜仗)
五十一、红一军团在败局已定时的胜仗
实际上从34年5月,也就在广昌保卫战失败后就决定了,中央红军向西突围的准备工作就悄悄开始部署,不过消息严格保密,就连林彪、彭德怀这样军团级别的领导也没有资格知道一点风声。
至于被令在于都做调查研究工作的毛泽东?更是被蒙在鼓里,现在最需要瞒住的就是牢骚话连篇的毛泽东。
5月的中共中央成立了由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最高决策机构“三人团”。政治上由博古为主,军事上由李德为主,周恩来负责督促军事准备计划的实行。
中国红军兵力转移竟需要电报请示共产国际与予批准!
6月,共产国际复电:基本同意中共中央所作出的战略大转移意见。
也是6月,接到共产国际复电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了扩大会议,决定先行派红六军团、红七军团打到外线作战,发展游击战争并创立新的苏区,用周恩来的话来说就是:“一路是探路,一路是调敌。”
不过红七军团扯的旗号是“北上抗日先遣队”,大约六千余人从瑞金出发东进,到达连城以北,后进入闽中,开始向敌军重兵之地开拔,以便于解中央红军之围。
但红六军团、红七军团的行动,没能起到吸引国军从中央苏区调出的作用,至此,中央苏区的军事压力已无法寄希望于由小股佯动部队,到了34年夏秋之交,苏区东线、北线即将被突破,西线和南线也难以继续坚持了。
红军主力到了撤出中央苏区的时刻,否则全军覆没势所难免。
总参谋长刘伯承被免职到了五军团就是在此之后,不过林彪还是在战局大势不利时钻了国军一个空子,军史称为“温坊大捷”,但这一切都挡不住中央苏区的沦陷了。
北方打的热火朝天,东南线的红一军团却几乎没有战事,军团长林彪当然觉得窝心,于是便自行策划了一次漂亮的“短促突击”。
红一军团面对的是蒋介石于镇压了福建事变后组建的国军东路军,正宗中央军嫡系部队,前线由李延年指挥,部下集结了四个整师,其先头部队已经占据了温纺南不远的朋口,四个师的主力沿朋口、莒溪、壁州、洋坊圩一线排开,很明显是要向苏区的东大门长汀推进。
林彪受命卫戍长汀,但又觉得与敌人打阵地战太不划算,损耗太大,便向博古和李德提出:把部队侧移,放敌一部进来,主力伺机切断敌军后路,能觅得战机歼敌一部,即同样能达到保卫长汀的目的。
此建议有着明显的运动战嫌疑,有点像毛泽东的套路,所以遭到博古和李德的坚决反对。林彪只好与政委聂荣臻商量:在红一军团防御区范围上,搞小规模的运动战,其实还是属于“短促突击”的范畴。
7月,林彪久等的战机终于出现了:红一军团一面在国军必经之路温坊构建工事,佯装固守,一面派红二十四师前出迂回到杨坊圩、马古头一线去截击敌人后路,刚修筑的工事由红二师进驻,摆出了一副就地死守的架势。
国军3师第8旅闻讯出动,两个团的兵力进抵温坊,当然,还是遵照的委员长的预定方略,就地在松毛岭一线构筑工事,准备以堡垒对堡垒,同对面的红军耗下去。
但此时第8旅的位置已经孤立地突出在了红军前沿,而且后路已经被红二十四师的两个营切断,最要命的是林彪根本没有留给国军构筑阵地的时间,当晚便出动了军团主力红一团,在团长杨得志指挥下由西向东,开始突击国军正面。
战斗于夜间打响,不习惯夜战的国军遭袭后损失颇大,到了次日凌晨三时,两个团前来攻击并固守的国军大部被消灭,一部撤到温坊南面的八角楼及在杨背新修筑的堡垒中。
林彪立即命令二师五团、六团配合二十四师,消灭杨背残敌;红四团则向温坊突击。
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团长耿飚曾详细回忆了此战:
“作战于夜间开始,从晚上到次日凌晨三点钟,敌人大部分被消灭,残敌固守杨背附近的堡垒和温坊南面的八角楼。红一军团命令二师五团、六团配合二十四师,消灭杨背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