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闷雷,天地变色,伴着雷声响起的是一阵炮火,闪电与炮弹同时炸到了黄陂国军头上,炮声正隆,冲锋号随着暴雨响彻云天,担任突击的三十六团,在团长曹福海亲自率领下,顶着大雨冲进了黄陂。
国军怎会料到在这暴雨天气遭到攻击?简易防线很快就被突破,三十四团和三十五团,紧跟在三十六团后面冲入了黄陂。
国军第8师师长毛炳文如大梦初醒一般突然明白:大势已去了,遂机灵的率部向洛口、宁都方向突围而去,一跑不能住脚,被穷追的红军掠走了足足两个团生力大兵。
这一仗,红军俘敌四千余人,缴获长短枪三千余枝、机关枪三十余挺、迫击炮十一门、电台一部,尤其是国军一个骑兵连在慌乱中刚刚备好马鞍,人还没来得及上马,就全部当了俘虏。不过,三十六团团长曹福海在冲锋肉搏时阵亡。
自八月五日突围,七日开火,五天内三战三胜,缴枪及俘敌皆近万,一场豪赌连和了三把满贯!
但是,这场大赌输赢却还是难见分晓,理由很简单:国军的本太大,谁笑到最后还难说的很。
整体态势对红军还是大为不利:被打残的两师一旅都是杂牌军,战力如何自不必说,甚至还是帮蒋委员长剪除了异己,国军嫡系的中央军兵力未损,战力不下黄浦系的19路军除了疲劳外也没伤筋骨;而红军此刻主力位置已经暴露,四面的国军已经围了上来――足足八个野战师!
关键是此时的红军等于又跳进了国军的包围圈内,再往下国军还有那么实在吗?还容忍几万红军偷来偷往吗?
(请看下篇:二十八、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二十八、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黄陂之战结束,红军亟需休整,但此时主力目标已经暴露,下部军向何处,关乎全军命运。偏偏还不能行动过早,以免暴露主力形迹,这里的分寸实在令高手也难以把握。
以静制动!
毛泽东把主力就近转到君埠以东君岭脑山区休整,此时之战势就如毛泽东后来所说:“此时所有向西向南之敌军主力,皆转旗向东,集中视线于黄陂,猛力并进,找我作战,取密集的大包围姿势接近了我军。”
而国军方面经莲塘、良村两战失利后,蒋介石和前线总司令何应钦已经知道红军主力已由兴国西北地区东进,并且估计可能北出临川,骚扰国军后方军资供应基地。
8月9日,何应钦电令其第1、第2路进击军和第1军团掉头向东,协同由广昌西进的第10师,围歼红军主力于宁都以北地区,至15日,密集大包围态势已经形成,各军均接近了红军集中地――君埠东的东君岭。
论正理,红一方面军欲摆脱8个精锐师三面包围的不利境地,应该全力兵出东北方向,趁围剿军尚有空隙可钻之时,跳到外线,在国军兵力虚弱的北部后方,有利战机毕竟容易寻觅。
善于分析对手心理的毛泽东犹豫不决:这种明显的战势变化,蒋介石心中岂能无数?就算成功,还是免不了被追赶的疲于奔命之态势,到时有余力及时间进行敌军后方的攻坚作战吗?
原地继续休整是做不到了,可是敌军三面合围之际,哪里去找全军的保险箱?最保险的地方……毛泽东眼中一亮,心中一横: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回师兴国!全军原路回到战前出发地,只要出敌不意,就是最高明的战术!
为掩护此行动,毛泽东、朱德以命红十二军(欠第三十五师)向乐安方向佯动,沿途大张旗鼓,宣传口号为:兵向宜黄,拿下临川――临川为国军此时重要部补给基地。
坐镇南昌运筹帷幄的蒋委员长还就是这么判断的!这大概是穷途末路的红匪困兽犹斗,孤注一掷,遂急电其第10师返回临川,又令第1、第2路进击军等部尾追合击,就这样,一支偏师红十二军,竞将国军主力大半拖了将近半个月。
红军一、三军团主力呢?还是旧鞋走老路,全军偃旗息鼓,从国军嫡系蒋鼎文第9师、蔡廷锴的19路军、韩德勤52师、与陈诚、罗卓英军之间一个二十华里间隙的大山中偷越了回去,由东面回到西面之兴国境内集中休整了。
说来国军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如此重兵,数次留有对方偷越来往的空隙,偏还不接受教训,亡羊不思补牢,真有点想不败都难的味道!
8月底,国军终于发觉了红军主力所在,立即回头西进寻找红军主力决战,此时红军已休整近半个月,三战疲劳及行军之苦已经逐渐恢复,又可以拼一气了。
这次国军再不留情了,以第1军团为先头,其他各部随后跟进,队形密集,不再给红军任何战机,当然,此时红军若再想重施故伎东向偷渡是不可能了,国军再笨,也不会留给红军穿越的间隙。
拳头硬才是真正的硬道理,毛泽东、朱德鉴于大局战势不利,遂引军西退,于9月初将红一方面军主力转移到了兴国、万安、泰和之间的均村、茶园冈地区隐蔽待机。
此时大势国军占优无疑,这是客观兵力所决定的,再说双方装备也不是一个档次,但具体到兴国一地,国军也有不利处:在苏区来回奔波已达两月,各部也受尽了苏区地方武装坚壁清野和不断袭扰的困苦,后勤补给不时中断,士气下降是不用说的。
可红军更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打出去拉回来三战三捷,又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可是谁都明白,所捏的都是“软柿子”,还没与正规中央军交过手,至于19路军,在出击广东时曾吃过它的大亏,现在面对的可都是地道的“硬核桃”。
大战只要爆发,对红军来说就是最后的决战,而国军不同,除了一线的十余万野战部队外,外围还有一层,毕竟现在还是一比二十的战事,前三胜对国军总战力并没多大影响。
最后的时刻到了!关键的时刻到了!
仿佛苍天被红军的勇气感动了,或是红军的处境使老天起了怜悯之意,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急电到了南昌:广东粤军与广西桂军在汪精卫的牵线之下,联手通电反蒋,双方的联军趁蒋介石中央军主力深陷江西之机,正向湖南衡阳进兵,等于在蒋介石的小腹上捅进了一把长刀!
这是国军方面的内斗,这点国共双方惨烈不相上下,但规模方面国军就要大多了,早在8月中旬,江西的剿匪战争正在胶着时,汪精卫便策动李宗仁、陈济棠发动“广东事变”,粤、桂两军在广州召开“非常会议”,通电反对南京政府,以陈济棠为统帅开始北伐。
9月初,两广大军已经深入湖南境内二百余里,并且为团结湖南军阀何健,仍以湖南省主席许之,国民政府陡然大势立变,几乎摇摇欲坠。
在这种情况下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不得不通盘考虑了:朱毛红军毕竟只有三万余人,更僻处江西一隅,无法立即对其构成致命威胁。但何健要是和两广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汪精卫从中串连,粤桂湘联为一体?他的统治基础就真要出大事了!
蒋介石一面让对红军做战的前敌总指挥何应钦急赴湘粤战线,一面直接调谭道源等三个师转移湘粤战场,并令江西苏区周围的其余国军就地转入守势――困境中的红军熬来了好时光。
我军史中记载第三次反围剿战役时,喜谈“蒋军饥疲”、“被动”,及“毛主席用兵真如神”等等,但对两广军帮大忙这一点就不大爱提,不得不说时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其实,是陈、李、汪三人危机关头出手救了朱、毛红军!这才是红军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蒋介石大惊之下,急令国民革命军陆续撤出江西战场,准备转入两广平叛,这是事实上下令结束“围剿”,实行总退却。红军逢此战机,怎会错过?惯打疲敌的红军出手了!
9月6日晚,红一方面军总部得悉兴国地区国民党军正沿高兴圩大道向北撤退。毛泽东、朱德当即决定首先抓住兴国地区北撤之敌一部歼灭之,尔后视机扩张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