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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和苟晞两位当世一流战将可谓棋逢对手,两人在平原(今山东平原)和阳平(今山东冠县)之间打了大小三十余战,互有胜负,今天我挥你一榔头,明天我还你一棒槌,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见战局僵持,司马越也亲自率大军东进,驻扎在官渡(今河南中牟),随时准备增援苟晞。
官军士气大振,苟晞随之也找到了破敌之法——避开彪悍的石勒,与汲桑对决。
汲桑素来忌惮苟晞的威名,不敢迎战,只是在营垒外构筑木栅,加强防守。
苟晞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派人在汲桑营外拿着大喇叭一遍一遍地展开轰炸式地宣传工作: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要活命,快投降,给钱回家看老娘;要想死,就顽抗,黄泉路上走一趟……
汲桑的部队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听了这样的话很快就军心瓦解。
苟晞乘势猛攻,在东武阳(今山东莘县)大破汲桑军,歼灭万余人。
汲桑一败,石勒独木难支,也只能败退下来。
两人收集残兵,本打算投奔汉王刘渊,没想到途中又中了西晋冀州刺史丁绍截击,再次大败。
汲桑和石勒在乱军中失散,之后汲桑在逃亡途中被杀,石勒则逃到了上党(今山西长治)。
上党有一支数千人的胡人部队,首领是张背督、冯莫突,见多识广的石勒很快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随后又说服了他们,和他们一起往投刘渊。
刘渊见石勒相貌堂堂,谈吐不凡,非常喜欢,当即封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从平晋两个字就能看出他对石勒的器重。
而石勒的表现也没让刘渊失望,他刚到汉国,就立下了一个大功。
当时乌桓人伏利度在乐平(今山西昔阳)有一支强大的武装,一直不肯归附刘渊,让刘渊很是头疼。
石勒自告奋勇前去招抚,他假装得罪了刘渊,前去投奔,没过多久,就以他出众的能力和天生的魅力获得了伏利度部下的爱戴。
眼见自己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伏利度,石勒开始行动了。
在一次聚会上,他突然把伏利度抓了起来,并召集所有部众,对他们说:我和伏利度谁更适合做领袖?
对伏利度的水平,将士们不是存疑,是怀疑!
对石勒的才干,将士们不是相信,是迷信!
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石勒。
随后石勒带着这支部队归顺了汉国。
刘渊加封他为督山东征讨诸军事,把这些人都归他统领。
有了王弥、石勒等大将助阵,刘渊底气大增,他开始大手笔地扩张。
公元308年春,刘渊命其第四子刘聪率军南下,占据太行山;石勒则担任东路军统帅,进军河北。
与此同时,西晋内部却出了问题。
就像有些人有习惯性流产的毛病一样,西晋政府也有习惯性内斗的毛病。
关键时刻,太傅司马越和首席名将苟晞之间竟然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其实,本来司马越和苟晞关系是非常不错的,两人甚至曾结拜为兄弟。
但后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短短数年间,苟晞击败王弥,灭公师藩,平汲桑,连破强敌,所向披靡,一时间名声大噪,当时人甚至将他比作“韩白”(韩信、白起),他的官职自然也一升再升,被晋封为抚军将军、都督青兖二州诸军事。
人一红,就有人眼红。
有人对司马越说:兖州是魏武帝曹操起家的地方。苟晞这个人有大志,长期呆在这样重要的地方,恐怕以后不好控制,会成为您的心腹大患。
作为八王之乱的亲历者和终结者,司马越别的心思也许不一定有,提防内部人的心思可从来没放松过。
一听这话,他立刻就对苟晞猜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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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采用明升暗降的方法,一方面给了苟晞侍中、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东平郡公等一大堆虚衔,另一方面却夺去了他在兖州的实权,把他从青、兖二州都督改任为都督青州诸军事。
而他本人却以丞相的身份,兼领了都督兖、豫、司、冀、幽、并诸军事,并且把自己的大本营设在了兖州。
平白无故地失去了一半权力,苟晞非常郁闷,从此,他对司马越越来越不满,打起仗来自然也没以前那么卖力了。
在足球场上,领先者一放松,落后者就可以转守为攻;在战场上,苟晞一放松,王弥就开始占据主动。
他趁此机会重新发展壮大起来,先是攻下了泰山(今山东泰安),然后一路向西,如入无人之境,连续攻克了鲁(今山东曲阜)、谯(今安徽亳州)、梁(今河南开封)、陈(今河南淮阳)、汝南(今河南上蔡)、颍川(今河南禹州)等地。
公元308年4月,王弥占领了河南重镇许昌(今河南许昌),之后又乘胜进逼京城洛阳,驻扎在城南的津阳门外。
一时间,天下震恐。
然而,经过千里奔袭后的王弥军已是强弩之末,疲惫不堪,在洛阳城外难以抵挡晋军精锐的猛攻,不得不退兵。
之后王弥率残部北渡黄河,来到平阳(今山西临汾),投奔刘渊。
对这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刘渊非常热情,不吝赞美之词:将军有不世之功,超世之德……
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抬我一尺,我抬你一丈,王弥当然懂这个道理,便力劝刘渊称帝。
刘渊并不推辞,只是继续给王弥戴高帽子:我之有将军,如鱼之有水。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
之后,刘渊加封王弥为特进、侍中、司隶校尉,让他率军与石勒一起攻略河北。
其余的大臣们也看出了刘渊的心思,当然不会放弃这种风险小收益大的大好机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劝进。
而前线的好消息也在不断传来。
这段时间,刘聪拿下了河内(今河南沁阳)等地,石勒则先后攻下了魏郡(今河北魏县)、汲郡(今河南卫辉)、顿丘(今河南清丰),接着又与王弥合兵,一鼓作气拿下了河北重镇——邺城。
形势一片大好,刘渊心花怒放。
这年10月,他正式称帝,封长子刘和为大将军(后加封梁王),四子刘聪为车骑大将军(后加封楚王),堂侄刘曜为龙骧大将军(后加封始安王),宗室尽皆封王,其他功臣皆封公侯。
这也标志着匈奴汉国已经成为和晋朝平起平坐的对等国家。
两国之间的决战已经一触即发。
然而,在这样一个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晋朝却依然还在坚持着“国家不亡,内斗不止”的基本国策不动摇。
晋怀帝司马炽年轻气盛,对司马越的专权十分不满,便经常和中书监缪播、散骑常侍王延等几个亲信一起密谋,想要逐步削减司马越的权力。
司马越的嗅觉比警犬还要敏感,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便马上率军回到洛阳,随后直闯皇宫,从司马炽的身边把缪播等人抓走处死。
接下来,司马越又把宫中的禁卫军从上到下悉数罢免,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