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心驰

“那你还去她家里？不怕被撞破？”关欣不悦，但克制着。

“她老公最近出差，这房子他们平时不住，今天叫我去尝尝她做的甜点…”王思齐毫无芥蒂地说。

没必要跟我撇清吧？想做什么还用等到晚上？关欣暗想，嘴上说，“人家喜欢你吧？”

王思齐没吭声。关欣当她默认了，突然烦躁，但控制着情绪，继续说，“早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我不该来。”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王思齐解释。

“你不喜欢她？”关欣问。

“不。”王思齐说。

关欣喘口气，“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吃了，下午吃了甜点。”王思齐说。

关欣有点恼，努力压着火气，“你不饿约我吃什么晚饭？”

“我…陪你吃吧。”王思齐怯怯地看着关欣。

关欣见她一副可怜相，像只小猫，差点笑出声，火气不知飘到哪去了，这个王思齐竟让关欣一分钟一个情绪。

主席台上的教授在讲新一轮司法体制改革的情况，正在重点介绍法官、检察官遴选制度，台下不少律师在私语。“如果遴选法官，你去参加么？”“看情况吧。”“听说有个考进法院的，换了几个庭了，最后要辞职。”“基层院么？”“基层院谁去，中院。”“费劲巴力考进去，怎么辞职了？”“收入少呗！”“少到要辞职？法官收入真那么少？”“应该是真的少，听说月薪几千块，够干什么？”“那还遴选什么？有案子压着，还有信访，有去的么？”“听说不少法官辞职干律师。”“过来跟我们竞争？”“人家可都是熟门熟路…”“不会太多吧？”“谁知道呢…”私语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会场嗡嗡嗡，台上的教授颇为尴尬。高辰既听不清教授在讲什么，又听不清别人在议论什么，脑袋发沉，晕晕乎乎。好容易熬到散会，许多人一簇簇地约饭，高辰懒得跟同事出去应酬，推说约了朋友，打算回酒店睡觉。

高辰刚走进酒店大堂，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跟方子午在茶座那里拉扯，她愣了下，认出那女子似乎是曾经守在方子午家楼下的学妹。高辰脑袋还晕着，实在没力气去营救方子午，索性假装没看到进了电梯，电梯门正要合上，突然又打开，方子午闪进来，问，“你住哪层？”

“11层。”高辰从电梯门缝里看到，几个男女簇拥着那学妹出门去了。

“我跟导师出来开会，学妹也跟来了。”方子午忽然说。

“哦…”高辰应了一声，11楼到了，方子午跟在高辰后面，高辰走到房间门口站住，问，“你不是也住这一层吧？”

“我能进去坐会吗？”方子午叹口气，说。

唐菲儿戴着墨镜坐在遮阳伞下的折叠椅上，今天袁朗政给签约公司拍广告宣传照。她看着顶着日头化着浓妆换行头摆造型变角度的袁朗政，真心替她觉得累，“卖皮相的钱也不是好赚的…”她嘀咕一句，被暖阳烘烤着，昏昏欲睡。

“我在休假，你拉我来作死啊？！”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女里女气地站在不远处说。

“姐，您不是过来玩吗，您有眼光，顺便看一眼这模特。”另一个女子讨好地说。

“这男的还是女的？”男人抄起胳膊，头一扭。

“…女的。”女子额头渗出了汗。

“谁挑的？”男人一撇嘴。

“…我。”女子弱弱地答，做好被枪毙的准备，男人又扭了一下，“你学聪明了…”

“什么？！”女子一头雾水。

“这是拍什么呢？”男人问。

“给咱的模特训练公司拍宣传照。”女子忙说。

男人又看了一会，“还行。”

女子立刻笑了，“应该能交差吧？”

男人笑而不语，女子又说，“您的眼力，绝对没问题！”

“只是给模特训练公司拍照有点浪费了…”男人忽然说。

唐菲儿听到他们在谈论袁朗政，竖起耳朵。

“不过…这个年纪出道，太晚了…毕竟，lucifer只有一个。”男人幽幽地说。

“lucifer也是您捧红的！”女子殷勤地说。

“放什么屁！”男人笑出了声，“我可没那个本事！…好了，我要走了，不要再浪费我的假期了…”

“姐，别急着走嘛，上面有没有什么消息啊？”女子拉男人在休息椅上坐下，叫助理去买咖啡。

“八卦啊？你的事情做完了么？”男人扭动下肩膀，靠在椅子里。

“公司有没有要捧的新人啊？”女子起身帮男人捏肩膀，边问。

“你手下的几个新人我都看过了，想进公司，太难。”男人毫不客气地说，“你想跟着你的新人进公司，不大可能。”

女子叹口气。

“还不如这个！”男人恨铁不成钢地一指袁朗政。

“可这不是我的人…”女子失落地说。

“办法总是有的…不过，她能不能进去我说不准，年纪太大，现在的新人都从十几岁开始捧，但也难说，咱们老板不怎么在意年纪，只要能红…”男人若有所思。

女子看了眼袁朗政，哀叹一声。

看来…袁朗政还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唐菲儿直起身板，死死地盯住这两个人。这个模特训练公司虽然不大，但听说是香港某集团公司的下属，这女子想必是期望跳到总公司去，只恨手里没有拿得出手的人。袁朗政行吗？唐菲儿扭头去看专心拍摄的袁朗政，大牌设计的妆容和造型，让本就有混血气质的她更有国际范，年纪嘛…唐菲儿也不清楚袁朗政多大，但肯定不超过25…已经老了？唐菲儿不禁联想到自己，那我呢？

“其实…这个学妹是跟我住一个房间的…”方子午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对坐在床边的高辰解释。高辰头晕得难以自制，实在无力保持庄重，向后一仰躺在床上，勉强说，“我不会和欣欣乱说，你放心…”

“你…”方子午见高辰突然躺下，愣了愣，马上起身，“不舒服吗？”

“有点头晕，没事。”高辰抬起腿，往床上挪了挪。

方子午走到高辰旁边，用手背碰了下高辰的额头，“发烧了！有药吗？”

“有…”高辰说。

方子午忙烧壶水，又问，“放在哪里？”

“箱子里，我等会自己吃…”高辰缩了缩身子，感觉到冷。

方子午一见，忙说，“脱掉外套吧。”

高辰静了片刻，慢慢蹭掉脚上的鞋子，开始脱外衣，方子午赶紧帮忙，替高辰盖好被子，“谢谢…”高辰说完这句，便睡过去。

方子午打开高辰的行李箱，衣物用品整理得十分整齐，绝对搭配高辰严谨的气质，方子午赞叹一番，小心翼翼地翻找感冒药，生怕破坏了美感。几种药片被分装在专用的小盒子里，盒子上面贴着标签，连同洗漱用品等放在有三层隔断的洗漱包里…高辰在床上是不是也按部就班？这个想法突然闯进方子午脑中，她当下觉得此时想起这个太不合适，忙清清喉咙，理好高辰的箱子，去餐厅买吃的。

酒店餐厅人不多，方子午点了两份粥，两个小菜，打包回房间。高辰听到房门的响声，醒过来。“吵醒你了？”方子午倒杯热水。

“我睡了很久吗？”高辰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没有。吃点粥吧，然后吃药。”方子午把粥和筷子递给高辰，摆好小菜。

“谢谢了。”高辰说，“你吃过没？”

“我没什么胃口，也吃粥。”方子午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两人吃饭，“好点没？”

“还好。”高辰自觉跟方子午不是太熟，被照顾得有点不自在。吃完粥，方子午收拾了碗筷，热水的温度也刚好可以喝，又伺候高辰吃了药。

“睡吧。”方子午放好杯子，对高辰说。

高辰犹豫要不要洗澡，可现在确实不适合洗。

“先睡一会。”方子午似乎明白高辰的想法，“我在这里待会儿，你不介意吧？”

高辰愣了下，想到方子午可能不愿回去面对那个学妹，便点头，“没事。那…我就睡了。”

“有事叫我。”方子午笑笑。

高辰扯起被子躺下，心里仍感觉怪怪的，但身体不适也顾不得许多，很快便睡着了。

关欣将车停在小岛上，有几个环岛骑行的人超过他们的车，车灯映出前方的道路，不久就消失在黑夜里。“…”王思齐坐在副驾驶里，低着头。接触多了，关欣发现王思齐说话不怎么好听，脾气也倔，看着斯文柔弱，发消息的时候经常蹦高。关欣是被宠大的，哪受得了这份气，前天两人发消息争执几句，王思齐一句软话没有，关欣气急了，发誓不再和王思齐说话。可一天之后，王思齐憋不住，主动发消息给她，关欣心一软，想约出来把话说明白。

“有什么话说吧。”关欣说。王思齐仍旧低着头，要说不说的。

关欣抱着见最后一面的想法，也懒得开口。

两人沉默着，王思齐不时摸摸头，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你不说，我就走了。”关欣要发动汽车。

“别！”王思齐忽然说。

关欣见王思齐拦着，心里有点高兴，面上冷着，“你说吧。”

“你是不是les？”王思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