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联翩

“你最近怎么精神这么差？黑眼圈都有了！”关欣看着一脸疲惫的唐菲儿，担心地问。

“我听说，主编想换人做副刊。”唐菲儿没精打采地开车。

“这不是卸磨杀驴？！”关欣冲口而出。

“谁说不是…”唐菲儿叹气，袁朗政的事没成，不知道是不是主编要换人的理由，正式的通知还没下来，唐菲儿不能跑去拍桌子质问。

“你就坐以待毙？”关欣意外地看着唐菲儿，她那种敢打敢拼护食的气势，去哪了？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唐菲儿咬紧下嘴唇，“唐少卿回来了。”

“唐少卿？！”关欣探头看唐菲儿，“你不是还没死心吧？！”

唐菲儿不言语。

“菲儿！你可别犯傻！”关欣立刻提醒。

“我知道。”唐菲儿喃喃。

关欣还想多说几句，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对唐菲儿说，“新开的便利店？离我家这么近，进去看看？”

“便利店？”唐菲儿疑惑，“你要买东西？”

“嗯，停车吧。”关欣说。

“好吧。”唐菲儿说着观察周围找地方停车。

“要不你先走吧，我在这里下车，离我家很近了。”关欣解开安全带，说。

“行吗？”唐菲儿犹豫了。

“没事，你早点回去吧，苏乐还等着你。”关欣开门下车。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唐菲儿降下车窗，嘱咐。

“嗯。”关欣转身走进便利店。

唐菲儿转脸，瞥见便利店的收银员似乎是个t，没多想，驱车离去。

关欣随便选了几种小食，结账。

“关医生？是你？这么巧？”收银员惊奇地说。

“是啊，你在这里工作？”关欣意外地问。

“是的，这么晚？”收银员麻利地帮关欣装好东西。

“是，跟闺蜜逛街了。”关欣笑着说。

“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请你吃饭。”收银员说。

“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朋友。”关欣掏出钱包，收银员拦住，“我请你。”

“这…”关欣愣住。

“你一个人？住附近？”收银员向窗外探了探头，没看到其他人。

“是。”关欣点头。

“我送你吧，太晚了，我也该下班了。”收银员不等关欣说话，摘掉围裙，跟店员打好招呼。

“不用麻烦…”关欣陡然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走吧。”收银员已经伸手接过关欣的购物袋。

“你的店？”关欣走在人行道上，问。

“不是，亲戚的，我帮忙。”收银员说。

“哦。”关欣点头。

“你也是圈子里的？”收银员又问。

“…王梓这么说？”关欣反问。

“没有，只说是朋友。”收银员说。

关欣松口气，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到了关欣指示的地方，收银员和关欣道别，要了她的手机号码。

关欣刚进电梯，方子午打来电话，“到家了？”

“电梯里。”关欣答。

“这么晚？和菲儿逛街了？”方子午问。

“是啊。”关欣答。

“有没有送你到楼下？”方子午又问。

“有。”关欣答。

“那就好，我这边刚安顿好，一个月以后才能回去，想你了。”方子午说。

“好好开会，我也想你。你一个人住？”关欣随口问。

“是，我一个人。”方子午平静地答。

“注意安全，不说了，进门了。安。”关欣站在家门口说。

“安。”方子午挂断电话，收拾好衣物。

“学姐，你睡哪张床？”孔令灼擦着头发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

“你睡里面那张吧。”方子午说。

“早知道订大床房了！”孔令灼倒在床上。

“你睡吧，我去看会资料。”方子午说着，拿起电脑去了套间。

“学姐，休息一下嘛…”孔令灼在床上翻个身，哼了一声。

方子午打开电脑，不理孔令灼搔首弄姿。她随导师外出开研讨会，没想到孔令灼也跟来，导师将她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貌似十分合理。方子午不敢让关欣知道，唯有叹气。

唐菲儿在十字路口停下，瞪着红灯发呆。旁边车里传来口哨声，唐菲儿冷哼，不睬。

“回家么？”车里人摇下车窗，问。

唐菲儿扭头，看到一脸痞相的唐少卿，“你tm怎么阴魂不散？！”

“碰巧喽，缘分啊！”唐少卿歪着头，贱兮兮地说。

红灯转绿，唐菲儿油门踩到底，唐少卿笑了笑，跟上。

唐菲儿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路尾随的唐少卿，不能开回家，只得在路上兜圈子，眼看到了后半夜，苏乐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唐菲儿只好说临时加班。挂断电话，唐菲儿咬紧下嘴唇，往江边开去。

“不下车？”唐少卿敲敲唐菲儿的车窗，问，“还是我坐进去？”

“做梦！”唐菲儿落锁。

唐少卿笑，“我不信你能一晚上不回去…”

唐菲儿变了脸，想破口大骂，可四周还有不少人，只好开锁。唐少卿得意地哼了声，坐进副驾驶。“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在车里ml？”

“别说无聊的话，你想怎样。”唐菲儿抄起手。

“我养你啊。”唐少卿说。

“呵…”唐菲儿嗤笑，“我tm今天用你养？！你早干嘛了？！”

“我要是当年有养你的能耐，还等到今天？”唐少卿高声说。

“你委屈是吧？！”唐菲儿瞪着唐少卿，“你tm还委屈了是吧？我孩子掉了命都快没的时候你在哪？！”

“菲儿…”唐少卿口气一软，眼眶湿润了，“我…”

“滚！”唐菲儿狠狠地说。

“那个模特会真心对你？…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唐少卿拉住唐菲儿的手，唐菲儿一把甩开，“我跟谁是我的事。”

“父母那边的工作我都做好了，家里的事我也开始接手，我现在有能力有条件照顾你，菲儿。”唐少卿倾身，想努力靠近唐菲儿。

“不需要。”唐菲儿冷冷地说。

“我难道不比那个模特靠谱？怎么说也沾亲带故…”唐少卿词穷，连出了五服的亲戚关系都搬出来。果然，唐菲儿斜着目光，嘲讽道，“亲戚？我跟了你不是乱伦？”

唐少卿张张嘴，似乎想辩驳，却又叹口气，靠在椅背上。

只剩沉默。

唐菲儿打开天窗，夜风涌入，带进阵阵寒意。前尘旧事，她不愿再想起、再提起，多希望往事随风，多希望没有遇到过唐少卿…

苏乐捏着遥控器不停换台，家里音响开着，电脑开着，灯全部开着，甚至连抽油烟机也开着。手机躺在茶几上，宁宛发来的消息渐渐隐没在黑屏里，她急着赶回去，夜里的飞机。苏乐纠结要不要去见最后一面，如果唐菲儿在家，她一丝想法都不会有。可唐菲儿偏偏加班，甚至通宵，宁宛的短讯就像一个个小石子，不断砸向平静的湖面，那不轻不重的涟漪，靠灯光电脑电视抽油烟机的干扰，无法平复。

对面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那些相处的画面都涌出来，欢乐的，悲伤的，宁静的…她娇俏的笑靥、眼中的不舍、隐忍的泪光，团在一处，像随时会引爆的丨炸丨弹…苏乐再也受不住，抓起手机，跑出门去。她似乎知道在做什么又似乎不知道，她甚至感觉，那跌撞冲向路边拦车的人不是自己，灵魂已经脱壳，眼睁睁地看着她堕向无尽的深渊…

苏乐无措地看着排队的人群，如果宁宛已经进了候机厅，她还怎么可能见到她？手里的电话响起，是唐菲儿，苏乐愣了下，接通电话。

“喂？睡了没？”唐菲儿声音疲惫。

“还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苏乐木然地问，似乎已经不在意唐菲儿是否发现她在哪里。

“我这里有点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恐怕要…通宵了…”唐菲儿为难地说。

“是吗…”苏乐情绪低落，宁宛不可能知道她来了，她们没机会再见最后一面了。

“你睡吧。”唐菲儿说。

“好。”苏乐应。

“…晚安。”唐菲儿欲言又止。

“晚安。”苏乐顾不得觉察唐菲儿，失落压得她透不过气。

唐菲儿挂断电话，苏乐捏着手机，考虑要不要给宁宛打电话。

“苏…”宁宛的声音像电流穿过苏乐的身体，苏乐颤了颤，扭头发现宁宛竟站在她身后。

“宁姐…”苏乐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宛，宁宛两手空空，甚至连手包都没拿，“你…”

宁宛上前将苏乐紧紧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

宁宛的气息轻抚着苏乐的耳垂，苏乐打个冷战，陡然明白，猎人收紧了绳套。

工作人员开始清场，袁朗政喘口气，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去化妆间卸妆换衣服，陈曦朝她走来，“辛苦了！”

“还好。”袁朗政客气地笑。

“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当会私人模特么？”陈曦举起手里的相机。

袁朗政一愣。

“怎么？不能帮个忙？”陈曦笑着说。

“呃…”袁朗政飞快思索。

“下一期要上我自己的作品，这是唐编辑一开始做专访时要求我的，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能理解…”陈曦善解人意地说。

袁朗政眉间舒展，笑说，“愿意效劳。”

高辰突然打来电话，袁朗政冲陈曦扬下手机，走远几步接电话，“喂？到了么？”

“对不起，现在没办法下班，手头的案子出现新情况，你能自己回家么？”高辰歉意地说。

“没事，我正好…”袁朗政扭头看一眼陈曦，对着手机说，“也要临时加拍几张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