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回来。”高辰关好门，走到客厅，“她在卧室里。”

“嗯。”唐菲儿料定是这样，忽然发现，阳台放着一张折叠床！她心里狐疑，却不好开口问。

高辰走进卧室，对袁朗政说，“菲儿来了。”

“哦？！”袁朗政正在换睡衣，扭头看高辰，高辰赶紧把脸偏到一旁，问，“你好了没？”

唐菲儿在客厅听到，慢慢往卧室走。

“好了！”袁朗政见高辰偏头的样子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她的脸颊，高辰一惊，回头瞪眼。这一幕恰好被唐菲儿看到，她心里又是酸涩。

“唐小姐来了？”袁朗政看见唐菲儿，立即问好。

“嗯！”唐菲儿心里冷哼，被睡过了真是不一样！“我带了合同过来，正好，高辰看下吧。”

高辰接过合同，“去客厅坐吧。”

唐菲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袁朗政去泡茶，高辰翻开合同仔细看，“随叫随到啊……袁朗政的工作要辞掉？”

唐菲儿没做声，高辰抬头看她，唐菲儿才慢慢说，“辞不辞掉是她的事情，总之不能耽误拍摄。”

高辰问袁朗政，“你呢？”

“我？”袁朗政端茶过来，“你说行就行！”

唐菲儿暗想，还真是百依百顺！

高辰继续看合同，“袁朗政不是专业模特，适当的培训应该有，培训费用应该杂志社出……还有，交通费、化妆费、置装费……”

唐菲儿越听脸色越阴沉，“这样吧，我回头把合同发你邮箱里，你一次性改完，我们再讨论。”

“也好，这样省时间。”高辰合上合同书。袁朗政挨着高辰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搭上她的肩。唐菲儿皱眉，“我先走了，你改完联系我。”

“好。”高辰起身相送。

“不用送了。”唐菲儿在门口低声说，“你对她还真是上心，比对关欣还上心！我看你是喜欢上她了！”

高辰一愣，唐菲儿已经进了电梯。

下午，高辰见到一脸颓败的王梓，“你这是？”

“赶设计……几天没睡好……”王梓原本狂傲的发型，现在乖乖地趴在脑袋上，眼窝深陷，眼睛藏在黑框眼镜后，少了些生气。浅灰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外套，本分的黑色裤子，标志性白鞋。手里拿的，是高辰送的酒红色包包，她还特意搭了条跟包包同色的围巾。

“做完了？”高辰问。

“嗯。”王梓点头，“上午拿到钱了……”正说着，王梓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看了看，没接。

“怎么不接？”高辰问。

“是笑笑……约我出去……”王梓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

“怎么不去？”高辰继续问。

“出去就花钱……刚把账单还上，下个活还没见着呢，得省着点。”王梓掏出烟来，被高辰夺去，“这里不许抽烟。”

王梓叹口气，“我以为你是关心我，没想到是关心咖啡店……”

高辰没做声，把烟装进王梓包里。

“你忙什么呢？最近？”王梓坐到高辰旁边，问。

袁朗政的影子忽然在高辰脑海里一闪，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还不是所里的事……”

王梓靠在高辰身上，高辰皱下眉头。

“你有别人了？”王梓问，一股酸味弥漫开。

“什么？”高辰疑惑。

“你谈恋爱了？”王梓问，扭头看高辰。两人中间距离不到20公分，王梓的鼻息似乎扑到了高辰脖子上，目光穿过镜片射进高辰的眼睛里，心里。质问。高辰心一抖，她突然非常害怕，如果王梓再靠近，她可能会一拳打过去。

“我觉得你对我心不在焉，也不回我微信。”王梓继续质问，她那单眼皮的眼睛里，不断发散出压迫感，高辰的脊背渗出了汗。为什么？现在居然忍受不了王梓的靠近？高辰自问。以前没人的时候，王梓总是像个地痞，对高辰勾肩搭背，天冷的时候，高辰还觉得是个取暖的好方式。那时，她唯一不抵触的接触就是王梓，即使是关欣，她也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多点到为止。可现在……

“我……有点忙……”高辰有点慌张，她忙着照顾袁朗政。

“看你慌的！”王梓突然笑了，“知道怕了？以后对我好点！”说完，伸手勾住高辰的脖子，高辰机械地努力伸长脖子，身子尽量远离王梓。

“你……不找工作？”高辰假意嫌热脱下外套，王梓的胳膊不得不从高辰脖子上拿下来。

“投了几份简历……想找原来的位置不容易，做设计师听人指使我又不乐意。”向来都是王梓指使别人，原来的老板李修泽也让她三分，去别的公司重新开始，她受不了气。高辰了解王梓的脾气，不再说什么。

“王总监？！”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王梓抬头，见是刘璃，忙堆了笑脸站起身，“刘总！这么巧？”

刘璃冲王梓笑笑，探头看坐在里面的高辰，“高律师？不记得我了？”

高辰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的容貌和声音，这人是李静的表姐，李静是唐菲儿的同学，高辰曾免费为李静做过一次咨询……在商场见过一次，交换过名片，除此之外，这个人……很危险……

“你好，刘总！”高辰起身打招呼，刘璃伸手过来，高辰迟疑一下，伸手过去轻轻握了下，正要松开，刘璃捏紧高辰的手指，“我说过，一定会见的，原来你和王总监认识？”

“你们见过？”王梓愣了愣。

“我和王梓是朋友。见过一次面，一个客户的表姐。”高辰分别回答了两人的问题。

“这样……”王梓笑了，“刘总不忙的话，一起坐坐？”

刘璃看着高辰，点头，在两人对面坐下。

“摩卡？对吧？”王梓殷勤地招来服务生，为刘璃点单，刘璃点头，死盯着高辰。

高辰低下头，默默穿上自己的外套，倾身在王梓耳边低语，“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梓心中暗喜，真够兄弟！却拉住高辰的手，低声说，“稍等一会，你现在走，太明显！”

高辰嘴角抽动，坐回位子。

“刘总稍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吃晚饭吧，这笔单子蒙刘总照顾！”王梓喜笑颜开。

刘璃揣摩了下两人的耳语，点头同意。

接下来，高辰如坐针毡，刘璃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扒光了她的衣服，用皮鞭一下下抽打……高辰终于挨不住，打断王梓的殷勤，说，“对不起，我晚上约了客户，先走了，你们聊……”而后起身，不等王梓说话，逃似得出了咖啡店。

高辰找了个公园，在休息椅上坐下，想起要不要转做诉讼律师的事情，还有袁朗政的合同需要改……关欣那边也不知怎样了……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庞大的城市面前，渺小无力得像一颗尘埃，也许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了……

第十三章**

高辰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她打开防盗门，想着叫什么外卖吃。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客厅亮着灯，餐桌上摆好了碗筷，电视播着新闻……高辰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每天放学后在关欣家做完作业，不论关欣的父母怎么挽留，高辰都要回家吃饭，尽管关欣家豪华漂亮，饭菜种类繁多，她还是坚持回家。她那时候就知道，不去艳羡别人，尽管穿的普通，吃的普通，用的普通……而家里每次都是这样的场景，家常菜、电视新闻和明亮温暖的白炽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