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跟他交往,为什么那个春节你好像在故意躲着我?我问她,有些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我……她犹豫着想了好久才开口,魏可,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什么叫自己的幸福啊?我有点恼。
景逸不说话,不敢看我的眼睛,就盯着着车外,吭吭巴巴地说,就是……自己的幸福就是……
就是早点儿找个人结婚生孩子,是吧?我接过话替她说出了口。
她不吭声的点点头,扯出一丝笑容说,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结婚了,有了爱人,将来还会有孩子,这不是挺好吗?
我是结婚了,但我未必就有爱人了!你以为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啊?你凭什么替我选择啊?你谁啊?我说着不争气的开始抹眼泪。
看我哭了,景逸有点慌,赶忙抽出纸巾要帮我擦。我别过脸,躲开了。
景逸放下手,叹口气,很平静地说,魏可,我比你大,比你更明白社会的炎凉,一个女人只有过上大家认为的正常生活,才能得到社会的认可。你不是在公司,不是在其他什么单位,你是在政府机关。现在你年纪不大,还感受不到,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不结婚是一种罪,旁边的人都会带有色眼镜看你。大海挺好,各方面都不错,你有个好归宿,我替你高兴。我不想你像我这样……
谁在乎!我打断她的话。谁愿意说让他说去!我凭什就得结婚啊?我凭什么就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啊!我爱……
魏可!她也打断我的话,一脸严肃。如果她不打断,我要脱口而出的是:我爱的是你啊!
说话要负责任,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别任性。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心也好像揪到了一起被人攥着。是啊,我结婚了,终于如她所愿走入了婚姻,那她自己呢?她是否会因为失去而挣扎,而痛苦?她把我推向了她认为正确的生活轨迹,却没有想过这条路是不是我喜欢的。我更痛恨自己当初不明所以的冲动,一个错误的决定,让三个人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困境。
那次不欢而散后,我又开始屏蔽自己。不联系景逸,也不联系小峰。景逸给我发信,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我没回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可以当她是朋友吗?我还可以和她有朋友以外的关系吗?
景逸,我是否已经彻底失去了你。
那段时间,我就像一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不想知道任何关于景逸的消息。单位有订景逸单位的报纸,她从记者站回来后,就成了一名责任编辑,每周负责编三个版,偶尔也采访。曾经有段日子,我就是依靠着报纸来寻觅她的踪迹,看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心里很安稳,读读她的稿子,就觉得很满足。
可这次,我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不翻报纸。每次内勤送来,我都让她放门口的窗台上,不用放我桌上。内勤估计觉得奇怪,我不是很紧张这份报纸吗,有时送报的来晚了,我还会打电话问。她不知道,我是不敢看,我怕一拿到报纸,就忍不住去寻找她的消息。两个月里,我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似乎两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忍不住去翻阅报纸,越翻越急,因为我发现最近一周没有景逸的名字,最近两周没有景逸的名字,最近一个月仍然没有……我慌了,景逸,你到底怎么了?你去了哪儿?每一份报纸都被我翻的得乱七八糟,同事看着奇怪,问我,魏可,你找什么呢?我胡乱回答着,找一个讲话。心乱如麻,我哆嗦着拿出手机,躲进楼上会议室,拨通了景逸的电话。
快接啊!快接啊!我在心底叫着。
她没接,我又打。
当电话那端出现她的声音时,我竟然哽咽地说不话。她在那段问着,魏可,是你吗?说话呀。
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说,是我,是我。你在哪儿?景逸你在哪儿?
她说,我在北京。
怎么去北京了?我急着想知道答案。
哦,我在人民日报见习,来了一个多月了。
听她这么说,我这颗心才算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魏可,你没事吧?她问着。
没事,差点吓死我。
怎么了?
我刚翻你们的报纸,发现你一个多月没发文章,也没编版。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傻瓜。
我说,你没事就好,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一周吧,见习结束就回去了,等我。
我等你,我去工作了。说完,挂了电话,心情起伏,景逸,我承认我放不下,我承认我在乎你,我承认,我爱你……
一周后,景逸回来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像以前的每一次拥抱,也不像。
她回来后,我开始考虑未来,景逸为我想的太多,我也应该为她想想。想了很久怎么表达,组织了很多遍语言,脑子里设想了她可能有的反应。晚上,我约她到大学校园遛弯,这里留下过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天气已经有些渐凉,学生不是很多,看着他们年轻的模样,景逸感慨着,还是年轻好啊!
你也不老啊。看着她的面容,依然如当初认识时的那般清丽。
我都30多了,还不老?她笑着。
我顿一顿语气,把想好的话缓缓说出来,景逸,我想过了,我决定和大海离婚。
景逸的笑容定在了脸上,厉声道,魏可,说什么呢?结婚、离婚玩呢?!
可我不爱他。我语气坚定。
不爱他就将就着!她不讲理,继续说,哪有那么多爱啊恨的,没有爱,过一辈子的夫妻多了!
反正我想好了,趁着都还来得及,早分早解脱。我不听她的,自顾自的说着。
你今天把我约这儿来就为这个?
我点头。
她语气放缓了很多,说着,魏可,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直觉得对不住我,可我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选的,婚姻未必适合我。两个人在一起未必就是幸福,一个人的生活也未必不幸福。我是自己想一个人,不是因为你。所以,你没必要有负担,更没必要为我做什么。当初,是我欠考虑,刺激到了你,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不想你再退回来。为了一个女人离婚,不值得。
值得的……我淡淡的说。
她摸摸我的头,又靠近了些说,那是你以为,还记得咱们看过的《蝴蝶》吗?你以为抛弃现有的生活就真的像掉只拖鞋这么随意吗?那是电影,不是人生。
她说的是电影最后一幕,阿蝶的一只拖鞋掉了下去,小叶要去捡,阿蝶却把另一只也踢也下去。景逸当时说过,这是寓意着阿蝶抛下了原有的生活。
我如果坚持呢?两个选择,一是我离婚,一是咱俩从此断交。我把想好的话搬出来。
非要让我选,我选断交。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傻了,我满以为她会妥协的。
魏可,如果你离婚,咱俩就断交。我说到做到!她笑着说,我却觉得她笑得有些残忍,对我如是,对她自己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