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摇摇头。

“这是我在云南买的手链，我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喜欢吗？”程雪递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我伸手接过来，打开，盒子里躺着一条木质的手链，颇有少数民族风情。

“谢谢程老师……对了，我也有一份礼物，放在进门的柜子上，刚才忘记拿给你。”

“这么客气，好，我等会儿去看……欧洋同学，也谢谢你。”程雪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一周没见，我竟有些想念她的笑容，此刻见到了，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我们回去又坐了一会儿，晚餐结束。大家帮程雪收拾了餐具，起身告辞。

程雪送我们到楼下，特意和debbie交待了一句，让她送我回家。debbie点头答应。

被夜风一吹，我觉得身上的酒味淡了些，但车是肯定不能开了。虽然我婉言谢绝debbie送我，但她还是坚持打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才上车离去。

回到家里，我窝在沙发里，拿出程雪送我的手链，戴在手腕上。月光下，显得古朴典雅，还有淡淡香气扑鼻。

手机响了，是程雪发来消息，“到家了吗？”

“安全到家，放心。”

“你觉得，debbie怎样？”

我看着这一句没头尾的话，愣住了。

第二十三章

我回想今晚的每个细节，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瞬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愤怒的感觉包围了我，我拿起手机，“程老师，我的个人问题，就不劳烦您了。”

按下发送键，我关闭了手机电源。

我无奈的摇摇头，将手链摘下来，放回盒子里，自嘲的笑笑，欧洋，你在期待什么呢……

公司一年一度的春游，如期而至。今年的活动，由各部门自己组织。我向来不喜欢弄这类劳心劳力还不讨好的事情，便交给丹丹去处理。

学校基金会最近没什么活儿给我，自打从程雪家聚餐回来，我就没再和她联系。我发了那样一条语气生硬的信息给她，无异于将我们才刚刚开始的友谊，置于冰库之中。

与cat曾经共度的一点一滴，时不时会在眼前浮现。有时是翻开一本一起读过的书，有时是去到一家一起吃过的餐厅，有时是走在一条一起走过的路……时间久了，记忆与现实会产生重叠，进而变得模糊，我偶尔会分不清，到底是回忆，还是我自己的梦魇。

部门春游活动，最终定为两天一夜的省内游，活动项目为爬山，泡温泉和游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每人可带一名家属。

于是，我邀请了seven。

周六早晨，大家在公司门口集合，准时出发。seven装扮得依旧很酷，惹来了不少热辣的目光。我穿了牛仔裤加套头衫，舒适随意。

四个小时车程，我和seven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你看，好多美女吧，要不要挑一个？”我悄悄跟她咬耳朵。

seven瞪我一眼，“我又不是色狼，有那么饥渴么……”她话是这样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飘。

过道对面，是丹丹和她的朋友。

seven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到达目的地，大家下车，在导游的带领下，开始进山。远远望去，层峦叠嶂，连绵起伏。

我们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慢慢行进，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山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爬山虽然很累，但是只有站在顶峰，才能体会到战胜自己，俯瞰世界的豪情壮志。

大家围坐在一起，拿出食物和水，一起分享。

我正好挨着丹丹，便趁机给她介绍，“这是seven，她是个发型师，下次抽个时间，让她给你做头发可好？”

丹丹扭头看seven，正对上seven的眼神，竟有些脸红，“发型师，都是这么酷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遇到的，就这么一个。”我心里暗笑，语气尽量保持自然。

丹丹低头微微一笑，“好啊，欧洋，你帮我约个时间。”

“我下周有空……”seven直接答了她的问题。

“咳咳……我去洗手间”我站了起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她们两个。

下了山，大家都已饥肠辘辘。饱餐一顿之后，是向往已久的温泉浴。

我和seven拿了房卡，回房间换衣服。

“约好时间了？”我冲seven挤挤眼睛。

seven微微一笑，没答话。

我拿了泳衣，准备去洗手间更换，经过seven身旁，她拉住了我，“谢谢你，jessie……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该放下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我的青春，我最美好的岁月。忘却，是为了更好的纪念。”

第二十四章

我泡在温泉里，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我的身体，好像是躺在爱人的怀抱。

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和cat在一起，一直到我们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我们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曾信誓旦旦的说，“放心，等你走不动路，我会照顾你。”

“就怕到时候，你会嫌弃我又老又丑。”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偷偷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真是此生无憾了。

大二的寒假，我依依不舍的与cat告别，回家过年。

我的家在北方的小城，父母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已退休。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家里条件不好，从小，我就几乎没有新衣服穿，只有姐姐的旧衣服给我。我羡慕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羡慕别人有那么过我没见过的吃的和玩具。

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改变的，是自己的未来。

我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名列前茅。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我一心想走得远一些，到一个我向往已久有大海的城市，开始我生命中的第二段旅程。

一个选择，就改变人的一生。

如果我当时没有走得这么远，我就不会遇见cat，也许我此时，就是在和一个男生平淡的谈着恋爱，而不是像现在，面临父母的问询，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结婚了……

哥哥们都已成家，姐姐有一个交往两年的男友，感情稳定，而我，变成了全家关注的焦点。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cat之间，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双方的家庭，和全世界。

每天晚上，我要抱着手机和cat聊很久，才能睡觉。她不在身边，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血液，都不能正常流动。

姐姐注意到我的举动，自然以为我是在和某男生谈恋爱。我们两个，从小无话不谈，感情很好。于是，我很坦然的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女生。

姐姐先是震惊，沉默许久之后，反而释然。她告诉我，她现在不会支持我，但可以理解我，只要我自己想清楚，将会面对的是什么……如果我做了决定，父母那边，她会帮我游说。

姐姐的包容与接纳，让我充满了感激。血浓于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无私与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