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回到学校，李北辰在宿舍里，见到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忙啊？今天你又没培训。”

我有点害怕他问我今天去了哪里，见了谁，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就说：“没忙什么，就逛街。”

他说：“逛街？买什么了？”

我说：“没买什么，瞎逛。”

这段时间从程雷这里了解到的信息，让我有点惶惶不安，我不知道这将对我和李北辰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李北辰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彻底失去这个朋友，我和李北辰究竟要以何种方式继续相处，我们究竟是不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想到这，我看着窗外，不由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好久没游泳了。”

他问：“你说什么？”

我也搞不懂怎么就突然冒出这句话，就掩饰着说：“没什么。”

他说：“天山路这两天有街市，小吃一条街，等你一天了。”

我问：“现在还有吗？”

他说：“有啊。走吧，今天晚饭就到那里去解决了。”说着，我们就出门了。

走在路上，我问：“要叫孟文吉吗？”

他说：“不用，女生有的时候很麻烦的，我们走吧。”

我们一路走着，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跟他说：“李北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笑了：“你干嘛这么正式啊？有话就说啊。”

我问：“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做不成朋友？”

他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没信心。”

他问：“是因为孟文吉吗？”

我说：“不是。”

他问：“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没什么，我有的时候就是会乱想。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

他说：“陈安，其实我觉得最近我们有点疏远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和孟文吉在一起，你特意给我们腾空间，还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让你觉得孤单了，或者是因为你自己在跟谁交朋友，所以忙你自己的事情去了。有的时候我也想问，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我是觉得，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不能谈的事情。”

我想说，我们之间就是有不能谈的事情，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但我只是笑笑，说：“知道了。不过现在没什么需要特别说的，有的时候我会跟你说。好吧，是我想多了，走吧，等下到了小吃一条街，每样东西都只吃一个，或者吃一点，否则后面看到好吃的就吃不了了。”

（142）

小吃街十分的拥挤，我们紧跟着彼此的步伐，一个一个摊位看过去。这些摊位大都是各个饭店摆出来的，除了本地小吃，各种其他地方的特色小吃也是琳琅满目，各具特色，新疆羊肉串、北方大包、酸辣粉条、肉夹馍，等等。

我们只挑那些看起来规模小一些的东西吃，有些东西实在很想吃可是块头又大的，就一人一半。大快朵颐之后，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回到宿舍时，孟文吉坐在桌前，显然是在等李北辰。

我走进去，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说：“来啦？哎呦，脚好累哦！”

孟文吉没说话。

李北辰说：“你累就到我床上躺一下。”

我站起来，正要往李北辰床边走，孟文吉说话了：“你们宿舍干嘛这么奇怪啊？自己的床不躺，都喜欢换着躺的。”

我楞了一下，回过神来跟李北辰说：“哦，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忘了把我放在大二他们宿舍的书拿回来了，我去拿一下，你们聊。”

出了门，下了楼，拿出自行车，我不知该往哪里去，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推着自行车走了几步，觉得无处可去，又把车推回原地。

回到宿舍楼，走到四楼，又不想回宿舍，再掉转头，取出自行车，到小卖部买了几罐啤酒，往校外骑去。等我回过神来，已经鬼使神差的骑到交大的门口了。

我骑到研究生宿舍，拿着啤酒上了楼，敲开程雷的门，他看到是我，惊讶地说：“咦？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别废话，让不让进吧！”我皱着眉头说。

他听了连忙把我让进去，我把啤酒放在吃饭的桌上，说：“陪我喝酒！”

程雷拉过椅子，让我坐下，他自己也坐下，说：“喝酒可以，但先把事情说了，说吧，怎么回事。”

“不爽！”我说着，啪地打开一罐啤酒，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看到你这张臭脸，全世界也知道你不爽。为了什么事情？不说我不喝。”他说。

我听了，把没开的啤酒装进袋子，两手各拿一罐开了的，转身就走。他急忙堵在门口，拉着我说：“今天怎么了？这么爆？”

我朝他吼道：“喝个酒也这么多屁话！喝就喝，不喝拉倒，走开！”

他被我一吼，完全搞不清什么情况，楞了一会儿，从我手里拿过啤酒，把我推回桌子前坐下，跟我碰了一下罐子，说：“好吧，先喝再说。”

我拿起罐子就往里灌，中间因为酒气上冲，停了一下，继续咕噜咕噜把一罐喝完，指着他的罐子说：“喝！”

他拿起罐子喝的时候，我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喝到一半，他把我拿酒的手摁下来，说：“喝慢点！”

我不理他，拿起酒继续喝，就听到他大喝一声：“陈安！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这样！”

一股酒气从胃里直冲上来，冲上鼻腔，鼻子一酸，我就忍不住哭了。我把头趴在手臂上抽泣着，积累在心里的委屈，在那一刹那好像停不住似的一直在往外翻腾。

（143）

程雷在我肩上拍着，一边重复地说：“好了，别哭了，好了，别哭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下午才从这里走的，晚上这就怎么了？”

我一股情绪出出来之后，心里也就觉得好受了一些，擦干眼泪之后，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他问：“那个人是你同学吧？”

我说：“没有这个人那个人的，不关别人的事。”

他看我不愿意说，就说：“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其实，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些人，有些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情绪已经发泄完了，就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他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走？”

我说：“不用了，我有骑自行车。”

跟他告别后，回到学校，宿舍已经熄灯。我摸着黑洗了脸之后，坐在床边泡脚。这时候李北辰回来了，坐到我身边，问我：“你去拿书怎么拿了一晚上？”

我说：“在他们宿舍聊天了。”

他说：“我以为你生气了呢。”

我说：“没有。你去洗脸吧。”

他起身。从那一刻起，我决定，彻底从心底不再牵挂这个人，他的事，我不再关心，不是假装不关心，而是彻底不关心，不再随着他心情起起落落。

事实上，接下来的那段时间，我也确实让自己做到了。我对李北辰和孟文吉就像一般的同学那样，不管他们是否表现出亲密，我都没感觉了，只是以同学的关系平和地相处着。我想，我应该是死心了。

程雷这边，也只是偶尔在机房遇到的时候跟他聊聊。从他这里，也了解到一些其他人的故事，以及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不堪的事情，因此更加没有兴趣去认识他的朋友们。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没有继续读计算机培训班，跟他的交集也就这样结束了。

在学校这边，后面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就这样，又是一个学期的结束，迎来了又一个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