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这两天介绍你们认识。”我说。

在植物园里面，各种植物上面都挂着牌子，写着名称、种属、介绍等，我们就一边走一边看，他也是各种稀奇。走了一圈，我们又从后门围墙翻了出去。

（99）

走到教学楼前，我跟他指哪间教室是我以前的教室。绕过教学楼，来到榕树下，我问：“你没见过这么大的榕树吧？几百年了！”

他摸着榕树身上那些像筋一样缠绕的枝条，说：“真的没见过！”

我跟他说：“我们学校的历史很久远的，宋朝的时候，这里就是州学。等下带你去看宋碑亭，那块碑就是宋朝立州学的时候留下的，现在是省级文物，上面记载了建州学的事情。这两棵榕树，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又指着树洞说：“我们经常从这里爬上去，坐在上面聊天玩。”

教学楼的侧面，二楼以上有一部分是白色水泥花窗格，有些窗格可以爬得进人。窗格里面是楼梯。教学楼一共三个楼梯，正中一个，两侧各一个。

我指着窗格说：“有一次，我跟赵辉两个人，因为回家晚了，楼梯下面的大门被锁上了，我们出不来，就在教室里面聊天聊到天黑。我们学校有一个负责巡视的工友，晚上打着手电筒上来巡视，快要到我们教室的时候，我们怕被他抓住，就往外跑，他就在后面追，我们在最上一层，被他追得一层层往下跑，就像猫捉老鼠，哈哈！”

他笑着问：“后来抓住了吗？”

我说：“没有，我在三楼跑到中间楼梯的时候，灵机一动，跟赵辉说，往顶楼跑，脚步轻一点。结果那个人追到二楼去了，我们赢得了时间，从六楼的窗格子往外爬，从这里跳下来，就躲到树洞里，一直到他走了，我们才出来偷偷溜回家。”

李北辰听了说：“我觉得你小时候过得真是太有趣了，比我不知道有趣多少。”

我说：“我们上去坐坐吧！”

他说：“好啊！”

我说：“你先上，我在你后面。里面很滑，爬的人太多了。我会告诉你该踩哪里，我拉你的脚到哪里，你就踩哪里。”

说着，我们就进了树洞。到了分叉的地方，我们一前一后就像骑马一样骑在分叉的地方，我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指着远处说：“你看，视野很好吧？”

在这个视野，我们可以看到两条河交汇成一条河向前流去，我指的方向，有索桥，索桥对面是依山而建的公园。我说：“那座山是一座公园，清晨我常常会到那边跑步，登山。”

他看了一圈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一座山的山顶。”

我答道：“对的。我们整座城市就建在山地上，市区里面高高低低的，其实包含了好几座山。由于中学需要的面积比较大，所以几所中学都建在山顶，这样才能有比较平整的场地做操场。你看刚才一路走来，除了教学楼、礼堂、大操场、单双杠这块比较大比较平整，我们校内也是高高低低的。”

我们俯视着整个城市，城市的建筑高高低低地建在各种斜坡上，那种视野，跟上海很不一样。李北辰说：“陈安，我好喜欢你们家啊！”

我呵呵笑着：“喜欢就多呆两天，我带你到处走走。郊外也很美的，山林、溪流、小路、瀑布，还有古堡！”

他惊奇地问：“还有古堡？！”

我说：“对啊，如果时间够，我都带去你。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宋碑亭和石榴林、荷花池。”

（100）

那天下午，我们几乎都流连在校园了，李北辰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们逛完其他地方，又回到榕树下，爬到树上坐了好久。

李北辰说：“陈安，你知道吗？你刚到上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一些特别，我说不清楚你特别在哪里。你很瘦，现在好些了。我看到你的第一印象，就想到武侠小说里面的一个词，骨骼清奇。后来我发现，你的文章写得比我好，看上去文弱，又蛮独立的。我对你蛮好奇的，就想你的家乡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现在看到了，我觉得这个城市和你的气质很相符。”

我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我说：“气质？呵呵，我有什么气质，不过小地方的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小子。”

他接着说：“我会对这里印象深刻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没看过，没感受过的。”

我听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捋了捋他的头发，对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过了很久，我黯然说：“你并不了解我的全部。”说着，我望向远方。

过了一会儿，他说：“是的。我们才刚认识一年，大学还有三年呢！”他也不说话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说：“我们回家吧！”

他说：“好的，走。”

回家的时候，我带他走了另一条小巷，是会经过我小学是住的地方的。在围墙外经过那栋教师宿舍时，我指着我曾经住过的那套教师宿舍说：“我小的时候，在这里住的，围墙里面是我的小学，我妈就在这个小学做老师。那个窗户就是以前我家的厨房。”

他说：“哦！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等明天吧，现在先回家，晚了。”我说着，领他顺着石阶小巷往下走。这条巷子下到底，是一个集市。看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他又好奇了，我说：“明天早上跟我妈一起来买菜，好好见识一下。哈哈！”

回到家，我妈的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问我们下午去了哪里。李北辰说：“我们去了陈安的中学。我觉得他的童年、中学，都比我有意思多了，明天再去见识见识他的小学。”

我妈说：“呵呵，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可能会过得更有意思一点。不过，你们大城市从小教育就做得好，小安小时候都没读过幼儿园。”

我说：“妈，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买菜，他想见识一下这里的集市。去完集市，旁边就是小学，我在带他在小学逛逛。”

晚餐的一大碗鱼丸汤，又是我的最爱。我给李北辰装了一碗，跟他说：“吃了它，你就会爱上它！呵呵。不过小心一点，里面有陷，别烫到，也别滴下来。”

那鱼丸很大颗，一碗只能装两个，李北辰惊呼：“这是鱼丸？这么大？”

他咬了一口，嘴里西里呼噜地说：“好吃！好吃！很有弹性，很鲜美！”

我看到他吃进嘴里的都是外边的一层，就跟他说：“你再试试看里面的馅。”

他再咬了一口，说：“里面的馅也很好吃啊，你们的鱼丸太特别了！”

我说：“明天去集市，我带你去看鱼丸是怎么做出来的。”然后，我又端过一碟绿色的粿放在他面前，跟他说：“你再试试看这个。”

这个是我们那边的一种当地小吃，像北方的韭菜盒子，就是一个大饺子的样子，但外面的皮是用一种野菜打烂和在糯米浆里做成的，绿色是野菜的颜色。里面的馅，则是肉末、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咸菜末，野菜末调成的，吃起来，带着野菜特有的清香、咸菜的酸爽、肉末的浓香。

他拿了一个吃了一口，说：“唉！我都没话说了。好吃，好吃！”

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我说不出的高兴。

（101）

刚吃完，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就听到一个人在电话里面高声叫道：“快来救火！快点！着火了！”

我莫名其妙，问一句：“什么救火？什么着火了？”

电话里那人骂了一句：“还不快死出来！回来也不跟我报到！在冰厅等你，给我快点！”

我这才听出来是小辉，笑着说：“好了，来了来了！”

我跟李北辰说：“我同学肯定聚一起了，今天一起回来的同学，还有赵辉，他们现在在冰厅，我们过去。”

李北辰摸不着头脑：“冰厅？冰厅是干什么的？”

“就是吃冷饮的地方，冰棍，冰淇淋，这些。”我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