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以亭回到家已经很迟,她累极了,前一夜的赶夜路,坐飞机,在医院为老父亲的病情担忧,再到与钱小轩交锋,她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的生活。步履沉重地上了楼梯,看见默池的房间一片漆黑,一股无助感涌了上来。她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默池的房间,打开灯,房间还是老样子,甚至还依稀有默池的气味飘在空气中。以亭躺倒在默池的床上,她觉得在这里休息好象更安心一点。
翻了个身,忽然感觉枕头下有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原来是一个手工牛皮封面儿的本子,本能地感觉,这是一个日记本,否则怎么会放在枕头下?记录以亭生活规律的小记事本就是简单地放在桌上,压在一堆书下。
秘密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这很诱人也很纠结,太考验人了。以亭有点气恼,气默池不是为难她嘛。她非常想看,但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干这种事情。更关键的是,如果她看到她非常不想知道的事情,岂不是徒增伤感?对于感情的事,不知道就可以装成不存在。
不自觉的,她拨通了默池的手机,太想念她了,虽然她觉得默池应该在睡觉。但是她还是想听一听默池的声音。
默池的声音有点干哑,似乎刚刚在睡梦中。以亭有点内疚。“默池,打搅你睡了?”
“你还好吧?怕影响你,所以没敢打你电话。你在哪儿?庄老先生还好吧?”默池已经清醒过来,问了一大串问题。
“我爸还好,有点轻度中风。现在稳定多了。”停顿了一下,“我躺在你床上呢。”
“你的声音很疲惫,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会尽快赶回来。”
“默池,你还欠我一件事,你没有教我陶笛。”
“呵呵,回来一定教你,学会很快,吹好很难。我只负责教会你吹,艺术效果就看你的悟性了。”
“一言为定。”以亭只是想找个让默池留在身边的理由。她微微叹口气,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有时间学陶笛。有太多事情等着她。
默池到家比以亭预计早得多,她半夜就出发,夜间车少行车速度快。
此刻以亭正在庄氏的办公室里,静静地听着庄老先生的助理向她介绍企业现状,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很坏的思想准备,但是企业的实际状况要更严峻得多。实体经济在中国生存艰难,大多数中小型企业更是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
难怪钱小轩这么有把握庄老先生会妥协。钱氏要比庄氏大很多,而且并不全是实体,所以没有那么艰难。
默池去医院看望庄老先生,她以为以亭一定在医院陪伴庄老先生,结果发现老人家身边只是保姆在陪伴,以亭并不在。
傍晚以亭到医院时,发现默池已经在病房中。以亭有点慌,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庄老先生把事情原委告诉默池,他只能让默池离开,保全庄氏。违约损失还在其次,这个客户是庄氏极少数的优质欧洲客户,失去这个客户,后果不敢设想。
“爸,我不会拿默池去交换。我今天有勇气回庄氏,全靠了默池。既然我有能力回来,你就相信我一定会尽力解决问题。我不能向钱小轩低头,否则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庄老先生是喜忧参半,以亭能振作起来,他太高兴了。但是他知道庄氏处境有多难,他对以亭并没有多大信心。以亭没有在工厂呆过太久,想法过于新潮全是些纸上谈兵的所谓现代管理。在庄老先生眼里,这些华而不实的招术只会加速庄氏的灭亡。
从医院出来,默池和以亭开车回家,一路沉默。
进屋上楼,以亭跟进默池的房间,坐在床边,她必须留住默池。
“以亭,我们解约吧,不要争这一口气,庄氏走到今天不容易。别因小失大。再说,解了约,我们仍然是朋友?”
“默池,我回庄氏不只是为了保住我们家族企业。我对这些没有兴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卖掉这些企业,照样可以活下去,或者会过得更舒服。现在我愿意为你振作,一直以来,你看到的都是我最糟糕一面,我想让你看看我庄以亭最好的样子。如果你走了,我还做给谁看?我为什么还要振作?”